贞观末年,太宗皇帝随着年龄增加,逐渐表现出龙体欠安,虽然有太医轮流开出延年益寿的保健秘方,但多年来积劳成疾的皇帝依然江河日下。
眼看唐太宗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太子李治又胆小懦弱,朝廷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由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一干大臣做主。
尽管总体上社会还算稳定,但各地官僚主义盛行,农民起义暗流涌动。
各地时不时就会爆发一些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但都被各个地方强权给镇压了,甚至长安的大臣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因此朝廷依旧按部就班地颁布着征税的条例,而这些条例到了地方就变味了,芝麻官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变本加厉地增加各种赋税,处于火坑里的农民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像清溪县和新安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更是县衙和各个大户人家的天下,他们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老百姓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清溪县山高谷深,河道交错,物产十分丰富,原本是个不可多得的富庶之地,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也是朝廷征税的重灾区。
州府也对清溪县“另眼相看”,既然你比其他地方有油水,就得比其他地方做更大的贡献。
哪怕是自然灾害非常严重的这几年,县衙也丝毫没有改变“捞油水”的决心,再加上贪官污吏各种名目的巧取豪夺,当地百姓的负担十分沉重。
不少像陈硕真一样有正义感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没有人有好的破解办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怎么说县太爷也是一方父母官,县境内每一个人的生死都被其拿捏得死死的。
刘婶的丈夫以及村民们也曾尝试反抗,但下场都很悲催,很多人到最后都不知所踪。
虽然在花姑的栽培下,陈硕真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本领,但她毕竟是一介平民,如果再算上之前的身份,陈硕真还是一个在逃的犯人,所以就算她面对天灾人祸心如刀割,却也无能为力。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天灾人祸中丧生,陈硕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章叔胤见陈硕真心烦意乱,便问陈硕真怎么了。
陈硕真便把当今世道的种种不公平现象讲给他听。
章叔胤听后也愤愤然,他自己也曾切身体会过那种被压迫的无力感,所以他对老百姓的遭遇感同身受。
虽然愤怒,可是章叔胤一时也毫无办法。
沉默良久,陈硕真突然站起身来。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我要去京都,亲手宰了那个昏庸的狗皇帝。”
章叔胤一听,吓得差点把手中的书掉在地上。
章叔胤连忙放下书,焦急地劝陈硕真。
“姐姐息怒,你千万不能贸然行事。”
“为何不可?”
“现在的京都哪里还像当年荆轲刺秦那么简单,长安城外三层里三层的禁卫军把个皇宫包得严严实实的,那可都是些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谁敢孤身入虎穴?”
正如章叔胤说的,京都长安官兵如蚁,高手如云,俗话说匹虎难敌群狼,在别人的主场,还有不计其数的大内高手,就算你武功再高,胜算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姐姐何必为了赌气,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呢?”
“我不管,就算是脑袋搬家,我也要搏一搏,就这么熬着实在太难受了。”
章叔胤见陈硕真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一本正经地跟陈硕真分析起来:
“你我都看到了,真正贪赃枉法的并不是朝廷里的大臣,更不是皇帝老子,而是地方上那些为虎作伥的芝麻官,他们仗着天高皇帝远无人过问,便大肆搜刮民财,所以把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的是那些县衙里的官差和乡绅,就算要算账,也应该找这些人算才是。”
“你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现在就去把县衙灭了。”
“使不得使不得,县衙也有大内高手,而且这些人仗着天高皇帝远,做起事来无法无天,一旦惹怒了他们,他们就会暴露出毫无人性的一面,弄不好丧命都是轻的,好多寻仇的都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甚至到最后都死无全尸。姐姐还是谨慎的好。”
章叔胤这话让陈硕真心头一震,陈硕真不禁想起了几年前跟着师父夜袭县衙的事。
陈硕真当时亲眼目睹县衙的高手差点把那个前朝起义军将领五马分尸,连师父都不敢轻易动手,可见其功夫了得。
可是就这么干耗着陈硕真确实又心有不甘。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你说怎么办?”
这句话把章叔胤问到了,尽管章叔胤满腹经纶,但面对这个问题依然束手无策。
“再等等,看时机吧。”
“等等等,等到何时才是个头?”
陈硕真越来越焦躁,剑尖在地上溅起了火星。
章叔胤和陈细真眼看着陈硕真满腔怒火,却无能为力,干脆任凭陈硕真发泄。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被惨无人道地压榨,而陈硕真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的局势远比当初救张婶她们要复杂得多。
陈硕真这才真正明白了师父当年说的那句话——还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需要拯救。
实在没辙,陈硕真只得整日用拳脚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陈硕真还在为自己不能拯救更多的老百姓而愁眉不展,那边张婶她们却出事了。
一天,陈硕真正在闷闷不乐地拳打脚踢。
院子里的木桩被陈硕真打得东倒西歪,差点就断掉了。
章叔胤和陈细真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从山下一路小跑而来。
陈细真率先看到,她连忙叫陈硕真不要练了,说山下上来了一个人。
陈硕真一听预感大事不好,自己在这个道观几年了还从来没有其他人打这里经过。
陈硕真连忙对章叔胤和陈细真吩咐道:
“你们俩躲到里面去,我没叫你们出来千万不要发出动静。”
待章叔胤和陈细真藏好了,陈硕真才手提宝剑出了山门。
远远就望见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跑来,那个人应该是太着急了,跑得踉踉跄跄的。
待到那个人离陈硕真半里地的距离,陈硕真突然大喝一声:
“什么人?竟敢擅闯九天圣界,不想活命了吗?”
那人正在低头赶路,猛然间听到陈硕真这么一呵斥,顿时吓得一激灵。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摘了头上的斗笠,大声喊到:
“恩人,是我。”
那个人的声音和脚步一样急促。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张叔啊,快进来坐。”
陈硕真一边说一边对着里面喊道:
“叔胤,细真快出来,给客人倒一碗茶。”
“哎,好。”
陈细真一边回答一边忙活去了。
陈硕真自己则走出山门迎接上山的客人。
来者叫张刚,是张婶的族人,也是那晚参与接应救援陈硕真的老百姓之一。
之前张婶她们在道观的时候,他还给送过几次粮食,所以陈硕真认得他。
张婶被抓后,陈硕真也下山去找过张刚和其他族人,但是大家都对县衙大牢充满恐惧,没有人敢去劫狱。
快到山门的时候,张刚差点摔倒,幸亏陈硕真一把扶住了他。
陈硕真搀扶着张刚,发现他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背上也早已汗流浃背,衣服都打湿了。
陈硕真看了心里一紧,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张叔您慢点,有什么事到里面去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