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既下陈,汉王刘邦照例还得进城示威,同时安抚陈公利几等投降将士。陈据中原要地,刘邦自然不放心留给敌营来的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将利己的封邑换成尉氏.利己如今看人脸色吃饭,哪敢流露不满,假装开开心心地就迁往尉氏.
隔一日,一切就绪,刘邦才兴冲冲领近二十万大军继续追击楚军。
坐在行进的车上,刘邦琢磨着战局。刘贾等七万人马在城父扰项羽,彭越六万大军正快速向城父而去,只是齐王韩信就是没有一点音信,令自信满满的刘邦心中不快。
其实,韩信不来,汉营三十多万人马追击不足十万的疲惫楚军,也是胜券在握。但韩信这事,对刘邦如刺在喉,一想就痛。
一路东行,汉军都是攻城破池,不要说樊哙周勃等将军,就是随军的燕都尉翟盱其也破了好几座城邑。刘邦感觉自己就像撒开网的渔父,只须慢慢收网,项羽这条鱼根本就跑不了,因为差不多整个鱼池都在网中。
只是守在城父的刘贾周殷等自从屠城之后就没有来使了,让刘邦很生气。刚立大功就忘记了主人,忘了自己是谁,将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刘邦忍不住骂起了刘贾,“刘贾小子,刚下淮南,就目中无人!“
后车的陈平听见,敢到刘邦旁边,大声建议,“如何遣灌婴先行?“
刘邦当即喊来张良,三人一议,决定让灌婴率车骑先前往城父,了解项羽和刘贾两方面的情况。万一双方恶战,还可以帮上忙。汉王依然率大军东行,什么都不会耽误。
面对即将一统天下的大好形势,刘邦对部下越来越挑剔。只想着刘贾使者该来不来,却忘了刘贾可能被楚军攻击,经陈平一提醒,马上吩咐灌婴率车骑前往城父。
灌婴接令后,马上率四万车骑超越大军,奔往城父。
一路疾行,灌婴大军总算天快黑的时候抵达城父,而项羽人马刚离开。奔波一日,士卒早就人困马乏,不可能也不敢去追楚军。正好和出城观察的刘贾,黥布,周殷等汇合,同时遣使报汉王知。
灌婴乘隙向刘贾透露了汉王的不满,弄得刘贾莫名其妙。诸将商议决定,灌婴与刘贾明日率大部继续跟踪楚军东去,也算给刘贾将功折罪的机会。
隔日,灌婴与刘贾大军东行跟踪楚军.一日行旅疲惫.天将晚,看好地形后,灌婴刘贾吩咐全军开始安营扎寨,随后将休整饮食。
突然远处两人快马飞奔而来。却是彭越求援的信使来了,报告说彭越人马正与季布项声战于砀县南。
“不是东行吗?怎么往北去?“灌婴与刘贾对看一眼,随即取来地图研究.
摊开地图,灌婴知道彭越暂时不可救了,只能靠他自己。就算骑兵赶去也要一天一夜,何况自己人马现在都需要饮食休息。但季布与战,非同小可,这与楚大军的路线完全不同。
“季布战砀县南,项王何往?“刘贾看似自语.
“大将军领齐军南来,项王欲北逃?“灌婴也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两人作了个保险的决定.灌婴带万骑随使者彻夜前往砀县南,毕竟彭越有数万大军,对付两日无虞。留下战车队伍与刘贾大军原地等候汉王,同时打探楚军消息。
骑在马上,灌婴开始琢磨。季布常随项王,既然季布去攻彭越,项王会怎么办。若果已知彭越路径,项王何不奔袭彭越?项王昨晚离开城父,如果悄然往北而去,则黄昏前一定可以抵达砀县南。如此,彭越军必大败。如果项王不去,彭越虽败,尤可支撑至明日。
楚军情形不明,又临近夜晚,如果仓促进发,万一中了埋伏,那自己一世功名就毁于一旦,实在不值得。还是保守点好,虽然无功,至少无险。
路上抓来的村夫野民知道这几日楚步兵和骑兵往北去,具体谁为将,多少人马,则说不清楚。
过铚县后,灌婴决定下营过夜,并派斥候四处打探。
确信附近没有敌方士卒后,灌婴才放心安排野地露营.自然正常的巡逻与值守不可含糊,行军无小事。
鸡鸣时分,值守士卒发现营外有人马动静。因为多云天,月光不明,看不清楚。点起火把,发现对方才十几人,值夜司马吆喝三十人的小队就去追杀。
砍杀叫喊中,才发现彼此是都是汉营的,对方首领正是彭越。
这一下惊动了灌婴,赶忙披挂出来查看。果然是彭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眼泛血丝,脸如秋霜。周围是丢盔弃甲的惊慌的随从,刚才又损失了三个部下。
见真是灌婴,彭越才放声大哭起来。述说攻打项声,反遭季布袭击,最后项王也赶来,导致军败的过程。听这么一讲,灌婴大吃一惊,难道项王真欲北上?或者欲绕道来袭击汉军?这非同小可,灌婴急忙派人去告刘贾加强警戒。
安顿好彭越等后,灌婴知道已经不用北上救援了,那就等天明打探楚军动向后再决定。
晨起,灌婴派人护送彭越一行去城父等待汉王,另派斥候往砀县南打探,以便确定项王动向。孤军继续去砀县南已经无益,要是遭到项羽大军围攻,光自己这些骑兵也危险了。莫如在此观望,要是项羽军来,自己回去与刘贾汇合固守,也是万全之策。
近午时,斥候突然来报项羽大军正从北往南而来,可能要经过灌婴的营地。看来项羽还是会东去,但派项声北去干什么呢?灌婴一时想不明白。
“南退十里!”灌婴不想现在就与项羽人马接战,否则难保不和彭越的遭遇一样。
灌婴的人马离开营地才两里,项羽率领的楚骑兵就一条线似的向南奔来。灌婴严阵以待,不许部属乱动.遥见项王马队,灌婴的坐骑惴惴不安起来,打着响鼻,丢着鬃毛,蹄子来回踏步,灌婴急忙用手轻抚。项羽也发现远处警戒的灌婴人马,并不想进攻,绕道南下而去。
“此乃项王!”骑司马吕马童指着前面的主将说。骑士王翳催马上前,往楚军方向看,“何处?”骑将丁义鼻子哼了一下,扭头看向他俩,眼睛一瞪,两人赶紧识趣地勒马后退。
看着威风凛凛奔驰而过的楚军,灌婴周围的司马和都尉们长出了一口气。上次在陈下,众将校就已经领教了项王厉害.乌骓铁戟,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虽然灌婴人马曾经横行楚地无敌,但与项王中军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楚汉相争,早晚得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晚点吧,灌婴心里说。至少就自己的人马对阵项王大军,肯定没有胜算。
等楚骑扬长而去,灌婴才率军回到刘贾营地。
刘贾听说灌婴遇见了项王大军,楞了半天。但见灌婴人马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
二将一商议,决定明日缓缓跟随楚军,同时知会汉王,看是否有新的指令。总之,跟进而不轻进,以免重蹈彭越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