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方若熙看着朝茶楼走去的一群书生,心里贼特么不是滋味!
自从那几个混混失手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尤其在得知刘县令在马车上之后,他甚至半夜都会被噩梦吓醒!
他生怕那一天醒来之后,衙役就已经守在门口了!
太特么难了!
还好一连几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他才勉强的松了一口气!
也是今天他才敢偷偷地出门四处转转,就这还得小心翼翼的呢,生怕运气不好碰到苏宇!
虽然一些读书人看到他依旧会很热情的打招呼,但是他心虚啊,总感觉别人对他笑的时候另有深意!
此时他握紧拳头,冷声道:“这个苏宇居然住到刘县令家去了?这怎么行?!”
刘筱璇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啊,居然已经和苏宇住同一屋檐下了,凭什么!
现在苏宇成了公认的临江府第一才子!而他方若熙……什么都不是了!
钱未来在旁边安慰道:“若熙兄,目前事情都这样了,你我皆无能为力,现在就只希望那苏宇不要来找我们麻烦才行!”
方若熙道:“又没人知道是你我二人指使的,为何要担心他来找麻烦?”
钱未来皱眉道:“虽然那几个市井混混没有将我二人供出,但我总感觉有点不安,毕竟他苏宇也不是傻子,恐怕猜都能猜到些什么了!”
方若熙顿时有些慌了:“那……那怎么办?”
他是真的急了啊,哪能想到苏宇会作诗也就罢了,居然还会武功,这无形之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啊!
钱未来摆手道:“若熙兄莫慌,他即便猜到了也没有证据,这光天化日的自然不会直接找上门来!”
方若熙不放心:“那若是他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来敲闷棍呢?”
钱未来摇头道:“应该不至于吧,他苏宇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最基本的底线应该还是有的!”
话音刚刚落下,钱未来就看到方若熙的面色一下子黑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针对方若熙的意思了。
说苏宇是读书人有底线,那方若熙难道就不是读书人了吗,他还合谋市井混混打苏宇一顿呢!
这岂不是很没底线的事情?
钱未来尴尬一笑道:“若熙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觉得苏宇就是个异类,要不若熙兄先离开安宁县躲一阵子?”
方若熙道:“躲去哪?”
钱未来提议道:“若熙兄可以去京都啊,京都权贵颇多,若熙兄又是进士出身,若是能够结交一二,以若熙兄的才华想要步入仕途岂不是轻松加愉快?”
钱未来继续道:“若熙兄放心,你这次赴京的费用我钱家全包了,再赠若熙兄纹银一百两,到了京城之后也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方若熙当即应道:“行,那我便去京都闯一闯,未来兄你如此慷慨真诚,真乃吾之挚交也,等我在京都谋得出路,定不会忘记钱家的恩情,当尽心回报!”
钱未来笑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拉起方若熙的手,激动道:“若熙兄,吾之朋友也!”
……
刘府,书房。
刘县令不停的喝着茶,以此掩饰心中的震惊,但这一次他终究是稳不住了!
他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一大摞书,看向苏宇道:“你真的将四书都给读完了?”
苏宇点点头,小声道:“读完了,还有朱先生的《四书集注》也读完了!”
嘶……刘县令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他忍不住道:“为何如此之快?”
苏宇道:“其实这些书我以前就读过了,只不过数月前大病一场,将其忘却了,这几日再读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很多内容瞬间就回忆起来了!”
这就是苏宇的理由,他靠图书馆读的书,只能让原先的苏宇来背锅了,不过这个锅背的特别合理,刘县令绝对不会怀疑什么!
刘县令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使得他心中的惊讶少了一些!
苏宇今年十六岁,若是从小便开始读书,那这个年纪将四书掌握了倒是在情理之中!
随后苏宇又道:“读是读完了,但学生心中还存有一些疑惑。”
苏宇觉得演戏就要演全套,总要装得认真好学一点,学问学问,除了学那还有问呢!
虽然他已经在图书馆的帮助下将四书彻底掌握了,但假模假样问几个问题还有必要的,毕竟总不能让刘县令一点当老师的感觉都没有吧?!
刘县令闻言眼前一亮:“有何疑惑可以提出来,我师徒二人探讨一番!”
这可是彰显学识的大好机会啊,他身为老师可不能被学生给看扁了!
苏宇开始提问了:“《大学》中‘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中,学生有些不懂,为什么要先‘定’后‘静’,为什么坚定了志向就能心不动了呢?”
刘县令当即捋着下巴道:“其中‘定而后能静’指‘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是‘不躁’,而不是‘不动’。”
苏宇又问道:“那《大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为什么要先格物致知才诚意正心呢?平时学习不是要端正心态才致力于学习么?”
刘县令想了想道:“‘格物致知’包含实事求是的精神,所以我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钻牛角尖!”
苏宇点点头,心想两个问题应该够了吧,要不再问一个?
苏宇又道:“《孟子·尽心下》中记载,孟子谓高子云: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此语究竟如何断句?”
刘县令思索了一下,道:“朱先生的《四书集注》中介绍,‘介然’条所引此语均于‘间’字处断开,‘介然’属下读。故应断句为‘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才对!”
苏宇好奇道:“学生倒是认为,若以‘介然’为一词,不论属上读还是属下读,释义始终含混不清,为何不断为‘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呢?”
刘县令愣住了,这可就和朱老先生的说法不一样了啊!
苏宇继续道:“如此解释的话,‘山径之蹊间介’自为一句,‘用之而成路’亦自为一句,前后语意相反,故用‘然’字连接。意思是说:山坡上的小路被茅草阻塞,然而当人们经常通过它时,蹊就会变成路了。”
听完苏宇的话之后,刘县令忽然不说话了,实在是他也不知道啊!
是听朱先生的,还是听苏宇的?按理说是该听朱先生的,但怎么感觉苏宇说的更有道理呢?
这……
刘县令一脸的为难之色,边上的苏宇还眼巴巴的看着呢,他总都得说点什么吧!
苏宇道:“老师,不知学生说的是否正确呢?”
刘县令猛烈的咳了几声:“那个世侄啊……咳咳,我这多年的咳嗽又犯了,且先回屋吃药,我们改日再交流!”
说完,刘县令便出书房去了……
苏宇立在原地有些疑惑,刘县令有咳嗽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