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新官上任
满嘴油腔滑调,遇事脚底抹油。
李闲算是见识到这些老臣的厉害,坐在这豪华屋舍中静思片刻,李闲也释然了。
火器制造这类先进事物,要让他戎马一生征战四海的老人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反正还配备一个工部尚书帮衬,到时候与他磨合也成。
快到午时,用完膳食之时,一个银须银发的老者自称乃是工部尚书,拱手寒暄两句,便将身后一名中年男子介绍出来。
慈眉善目,胖胖的圆脸看起来人畜无害,捉袖揖礼,微微弓着身子,看起来谦卑恭敬。
一个上司对于下官的态度,往往能揣度出几分人品,这乃是李闲为人处世,观人相面总结下来的真理名言,心中也对这个为人谦和,体态喜人的许茂生出几分好感。
待工部尚书借言走脱,李闲索性开门见山,毕竟现在两人皆是牵上一根绳子的蚂蚱,利弊还是要说的清楚。
拉过许茂走上石砌道路,成队甲兵震烁着衣甲整齐从眼前划过。
“许茂啊,如今火器库由申国公督建完毕,整个制造火器的重任便担于你我二人肩膀。”
“火器这玩意想必你也略有耳闻,声威巨大极具危险,可我这人生性懒散粗心大意,管束起来定然漏洞百出。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嘛……”
身侧的许茂听在心***手飞快接话。
“许某原为李公子分忧。”
这般爽快的答应有些让李闲无所适从,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形容火器危险的辞藻也就此夭折,有些诧异的看上许茂一眼,心中暗道。
你这小子要搁在后世,绝对是公司中最为卖力加班的一个。
都不知晓这火器为何物,有多少危险,便一口咬定要揽活,改日被人卖了只怕还不知……。
轻咳两声,李闲负手走在前面,操这一口官腔,老道做派。
“火器制造乃是军国秘密,你我将士为数不多知道详情之人。”
“背后多少心术不正的逆臣,多少异族细作窥视,我不提想必你也清楚。”
“干得好,陛下赏赐,你这官职爵位定能抬上一抬。干不好,走漏了风声,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不在话下。”
身后的人影果然再次揖礼躬身。
“李公子警示的是,今日我便收拾行囊,黄昏之时便入住火器库,寸步不离,直至火器大成。”
话语顿上一顿,许茂上前与李闲并肩而行,拱起的手臂微微偏转向李闲一侧,并未放下。
“火器乃是李公子亲手所创,有李公子督造掌管正是相得益彰,想必此后火器具定能为大唐开疆扩土再立新功。”
“下官本是帮衬,理应退居少监,待李公子封公列侯之时,下官能沾沾光彩也是极好……”
嗯?
这小子大智若愚啊!
李闲的眉头在下一刻微微扬了起来,提到担责赏赐,这小子可是不如表白这般憨态可掬,看来还是自己先前有些看走了眼。
微微摆摆手,李闲阔步停留在中央四层楼搁前,举目望向雕刻瑞兽的屋翎。
“许大人过誉了。”
“封官列侯,升官发财李某并无兴致,陛下调遣我担任或器具监制一事,不过是前来指导技艺,做做图纸罢了。”
“更何况,我这人胸无大志,喜好闲适。又在朝中资历尚浅,难以服众,这监正一职还是由许兄担任为好。”
胖胖的圆脸上眼神透露着一抹狐疑,怔怔的盯着李闲侧颜良久,方才微微皱眉。
“李公子啊,下官有句话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李闲微微侧头,看着许茂胖乎乎的圆脸上少有的一抹凝重,爽快开口。
微微垂头看着李闲崭新的官袍,许茂斟酌了一下措辞,方才开口。
“李公子,眼下大唐蒸蒸日上,农桑武力皆在蓬勃发展,要说道下来,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闲散之人。”
“你看……”
许茂一本正经的指向阁楼上徘徊巡逻的兵卒,和在分置四角工坊中忙碌打扫的脚力。
“兵卒为一隅安危日夜戍守岗位,农户为吃饱穿暖辛勤劳作,长街的商贩远迁贩卖,裁衣的巧匠忙碌着织布制衣。看看这大唐朝堂,文人们奔赴各地,屯田筑坝,为大唐长治久安奋斗。武将们会师西征,为子民安危着想。就连九五之尊的陛下,亦是整日操劳批阅奏折……”
话语再次顿了顿,许茂语重心长的叹道。
“李公子风华正茂,弱冠之时便有此等旷世大能。陛下对李公子亦是圣眷正浓,为何年岁轻轻便有此等迟暮之心?”
凝望着那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李闲恍然觉得这许茂和后世教书育人的教师有的一比。
环手胸前,李闲微皱眉头的脸庞上扬起一丝笑意。
“因为我懒啊……”
呃……
闻言,许茂一呆,整个人愣在当场。
这也算是……理由?
大手重重拍上许茂的肩膀,李闲长叹一声。
“所以啊,这等利国利民的大事,还是要落在许兄的肩上。”
“许兄你啊,就不要再做推辞。”
许茂这人被托以重任,并未有诚惶诚恐连连推辞之举,反而皱眉长叹一声,朝着李闲拱拱手。
“可惜可叹啊。”
“即是李公子举荐,许某便却之不恭了。”
“就此告辞,许某便在家收拾收拾再来火器库报道。”
李闲也未想到许茂竟是这般答应下来,而且在搬取行囊之事也爽快的应承,上下打量这个憨乎乎的人影,李闲心中思绪翻滚。
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像老臣那般老奸巨猾,更没有像其他官员中一般仗势欺人,就这么一个憨乎乎的人,能从诸位才子中脱颖而出,身任工部尚书身边的左右侍郎?
凭什么?
揖礼过后的许茂,深深看向李闲一眼。
“恕我直言,李公子啊,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啊。”
撂下话这句话语,许茂再次揖礼,阔步转身,匆匆出营。
望着那尊背影,李闲吧摩挲起下巴,轻喃道。
“无权也有错?这是何理?”
“有句话叫,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难不成是在说我?”
脑子中翻涌着这句话语的真实含义,李闲着实被扰得有些迷糊。
肩挑大任,被别人推上前列当做挡箭牌,却不假思索的应承下来,这不是傻是什么?
可一个傻乎乎的人,能说出这般意味深长的话语?
又能身任工部尚书左右的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