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的讲述中,张长安也了解到了安喜君的事。
安喜君是通过选秀入宫的,因为人长得好看,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快就从秀男中脱颖而出,获得皇帝的青睐,被封为男爵。
和另外一个世界不一样,大汝的爵位只属于皇家后宫的男人,性质和张长安印象中的后宫嫔妃差不多。
后宫嫔妃的等级分为“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五个等级。
而大汝的后宫男人,则是分为“一公,四侯,九伯,二十七子,八十一男”五个爵位等级。
当然,编制是这么多,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人。
因为在大汝的后宫,想要获得对应的爵位,可不是皇帝一开口就可以的,还必须有所作为才行。
而这个“作为”,说白了就是生孩子。
按照惯例,入宫的秀男获得皇帝的欣赏之后,就可以被封为男爵,但是必须要和皇帝有了孩子,才能被封为子爵。
若生的是女孩,生下来之后也没有夭折,幸运的养到了周岁,那么她就会被封为郡王。
而这个皇女的父亲,也能获得伯爵的爵位,并获得“XX君”的封号。
等到皇女成年了,就会被封为亲王,届时她的父亲就能获得侯爵的爵位,可以被称为“君侯”。
如果这个皇女足够厉害,打败了其他的所有皇女,当上了皇储,那么她的父亲就可以成为公爵,被称为“XX大公”。
等到皇女变成了皇帝,那么她的父亲便不再以爵位为称呼,而是被称为“皇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之主。
说白了,后宫的男人想要往上升全靠女儿,典型的父凭女贵,而且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当然,爵位也不是万能的。
除非当上了皇父,否则爵位代表的只是后宫男人享受的福利待遇,至于权力和风光程度,则和皇帝的态度有关。
比如张长安冒名顶替的安喜君,当初他进宫的时候,皇帝的年纪已经大了,要想生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最多只能做到男爵。
尽管如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他却深受皇帝的宠爱,就算是一些伯爵甚至侯爵,都不敢得罪他。
久而久之,他就有些飘了,行事也变得有些嚣张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得罪了很多人。
于是他就栽了。
有人趁他不备给他下了药,让他和一个侍卫发生了关系,之后更是直接把孩子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当时很多人以为皇帝会大开杀戒,但事实上并没有。
因为那孩子是个女孩,所以皇帝封她为郡王,给她取名为“知耻”,同时封安喜君为伯爵,并赐下“安喜”的封号。
这当然不是因祸得福,因为在给完封号之后,安喜君就被打入了冷宫,原来的一切供给也全部取消。
显然,皇帝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遮丑罢了。
而被打入冷宫的安喜君,则是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失去了所有的供给,他活得连地位最低的宫男都不如,就连每天吃一顿饱饭,都称为了奢望。
俗话说“为母则刚”,其实为父也是一样的,带着自己的孩子,无论多么艰难,安喜君都熬过来了。
他熬了足足两年。
如果孩子能够顺利长大,那么或许他还能继续熬下去,只可惜没有如果。
一场疾病夺走了那个孩子的生命,这样的变故彻底压垮了他,彻底绝望的他抱着孩子的尸体投了湖。
而他的死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没人关心也没人在意,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或许连狗都不如。
得知了安喜君的故事之后,张长安感到十分唏嘘。
他觉得安喜君像极了自己的前身。
同时是被人给糟蹋了,同样是身败名裂,同样是生存艰难,同样是选择自尽。
而区别是前身挂了之后他穿越来了,而安喜君则是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这家伙真是个可怜人啊,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人还是不能太嚣张,低调才能保命。”
说着,他又宠爱的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小脑袋,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她。
小丫头不知道张长安的想法,反而嫌弃他把自己的头发弄乱了,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然后用自己的粉嫩的小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看到这一幕,张长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然后看向身边的少年。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是伺候安喜君的人吗?”
“回公子,我叫阿才!”
少年阿才微微躬身朝着张长安行了一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伺候安喜君的,他一个犯错被打入冷宫的人,哪还有资格被人伺候呢?我和阿德是负责打理这善湖宫的宫男,不过公子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尽管吩咐我们!”
“唔……这可不行!”
张长安当即摆了摆手。
“不能那样做,我既然是以安喜君的身份来到这里,那么一切就得照他的样子来比较好,阿才你先跟我说说,安喜君平时每天都是怎么过的。”
“是,公子!”
阿才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思索了一会,这才再次开了口。
“安喜君平时天不亮就起来了,起来之后就去善湖边上发呆,等天亮之后才回来做些刺绣,到下午又去善湖那里发呆,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
“呃……”
张长安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顿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他每天就是发呆刺绣,就没做其他的了吗?比如带着孩子玩玩?”
“没有!”
阿才摇了摇头。
“那孩子身体不好,一天到晚都躺着,安喜君刺绣也只是为了换钱买吃的,不然估计他可以一直在湖边发呆。”
张长安:“……”
好吧,安喜君你赢了!
听完了阿才的话,张长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不管是刺绣还是发呆我都不擅长,还是算了吧,以后只能拜托阿才你多帮衬了,来,这个给你!”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抛给了阿才。
看到飞过来了银子,阿才连忙伸手接住,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份量,他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躬身道谢。
“多谢公子赏赐!”
“不用多礼!”张长安笑着摆了摆手,“还有就是不要叫我公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
阿才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又恭恭敬敬的朝着他行了一礼。
“谨遵您的吩咐,安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