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是茶馆里的一种特有职业,通过讲些离奇古怪的故事吸引客人的注意力,以达到留客的目的。
客人留在茶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多喝几碗茶水,再吃上一些干果零食,这样一来茶馆获取的利润自然也就提升了。
说书人帮助茶馆提升利润,而茶馆则拿出一部分利润分给说书人。
之前的“大碗茶”茶馆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因为这里茶水是免费的,而且也不卖别的东西,既没有利润可以分给说书人,也没有请说书人的意义。
所以当张长安说要布置说书的地方时,刚刚把茶馆转给他的女子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打算请说书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说书人可不好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你也不一定请得来!”
一个“请”字,道出了茶馆和说书人之间并非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而且不是所有的茶馆都能够请到说书人,因为说书人的数量要比茶馆少得多。
说书这手艺可是有门槛的。
识文断字是基础,口齿伶俐更是少不了,最重要的是,还必须要有好故事来留住客人。
只有做到了这三点,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说书人,靠这门手艺吃饭。
而在这座小县城中,从事说书这门行业的,基本都是那些屡试不中,最后放弃科考的读书人。
他们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书,不仅能够识文断字,脑子里也有很多平常百姓没有听过的故事。
但是能讲故事和会讲故事却是两码事,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书还得拉得下面子。
这样一来,符合条件的读书人就不多了。
这也造成了说书人这个职业的稀缺。
各大茶馆想要请到一个说书人,那都是必须得竞争的。
只有那些生意好利润高,客人还大方,经常给赏钱的大茶馆,才能够吸引说书人长期入驻。
至于那些客人少利润薄,说上一天就拿不到几个赏钱的小茶馆,说书人恐怕说不上几天就跑了。
毕竟人家也是要吃饭的。
像“大碗茶”这样茶水不要钱的茶铺,不管从哪方面看,显然都不符合招揽说书人的条件。
张子安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面对眼前女子的提醒,他当即笑了起来。
“呵呵,我知道说书人不好找,不过我也没打算去找,说书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呃……你来?”
闻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读过书?认得字?”
“嗯!”张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读过十几年书!”
“……”
听到他这话,原本眼中还带着几分轻视目光的女子,此时的态度立刻变了。
她朝着长安城便拱了拱手。
“原来公子竟是读书人,在下白见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
何止是冒犯,你丫现在才报名字,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虽然有些生气,但看到白见鹿突然转变了态度,又联想到之前那个当铺掌柜,张长安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明悟。
读书人在这里貌似很受尊敬啊!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笑容,然后朝着白见鹿拱手回了一礼。
“白姑娘言重了,我就是认得几个字罢了,算不得什么读书人,我叫张长安,以后在这里便仰仗姑娘您了!”
“哈哈,张公子客气了,些许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白见鹿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顿时一阵波涛汹涌,晃的张长安一阵目眩,连忙挪开了目光。
好在他的小动作并未被发现,白见鹿说完话就离开了茶馆,去买屏风和小长桌去了。
而张长安也没有闲着,叫上阿福一起动手,挪动茶馆里的桌子和条凳,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其重新摆放。
将桌凳摆放好了之后,两人又去买了一些零食和水果摆到桌子上。
当然,每一排桌子摆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一排的三张桌子上很齐全,什么果脯蜜饯、花生瓜子、葡萄香蕉、还有糕点之类的,几乎放满了整张桌子。
而第二排的六张桌子上,则是少了果脯蜜饯和糕点,只放了水果和花生瓜子。
至于第三排的九张桌子上,只有一小盘瓜子和几个茶碗。
再后面就没有桌子了,只有一条条的凳子,上面什么都不放,之前的大茶壶和茶碗都放到了门口。
既然是不要钱的,放在门口谁要喝谁自己倒就行了。
想要进茶馆歇脚也行,靠近门口的条凳随便坐,也不收钱。
不过摆了东西的三排桌子却是要收钱的。
那些桌子上摆着的东西,都是张长安自己掏腰包买的,光成本就高达数百文钱,自然不可能白给别人吃。
所以将东西摆好之后,他就给这三排桌子定好了价格,并打算按天收费,名为“包桌费”。
第一排的三张桌子为“甲字桌”,每张桌子收费一两银子。
第二排的六张桌子为“乙字桌”,每张桌子收费一百文钱。
第三排的九张桌子为“丙字桌”,每张桌子收费10文钱。
至于后面那些没有桌子的条凳不要钱。
对于张长安这样的做法,白见鹿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她并不觉得会有人出这个“包桌费”。
在她看来,既然有不要钱的茶水喝,有不要钱的凳子坐,谁会掏钱去坐那个要钱的桌子呢?
更何况还那么贵!
特别是第一排的桌子,就放了点零食水果,居然敢收一两银子,隔壁酒楼一大桌菜饭也才这个价!
“哎,还是太年轻啊!”
看着正在一块木板上写字的张长安,白见鹿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走了过去,打算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走过去一看,只见木板上写着六个大字——第一男说书人!
嚯!
这口气不小啊!
白见鹿先是一愣,但随即又露出了一脸的古怪。
这么多年来她走南闯北,去过遥远的京城,也到过偏僻的小城,茶馆去过很多,说书人也见过不少。
但唯独没有见过男的说书人!
如果按照她的见闻来看,眼前这个准备说书的男人,或许还真的是第一男说书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张长安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让阿福把“第一男说书人”的木板放到外面去之后,他就开始做说书前的准备。
到了下午的时候,茶馆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美中不足的是,并没有出钱包桌的人,全都是坐在条凳上喝免费茶水的。
张长安也不在意,一拍醒木便开始说书。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天我讲的故事,是一个叫做东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