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二很是少有的亲自送客,扶着卢承庆的后背送到了宫殿门口,笑容满面的很是高兴,还叮嘱卢承庆得空可以常到长安来坐坐。而卢承庆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了,不笑吧,好像有点失礼;笑吧,吃了那么大的亏好像确实不太笑的出来,表情纠结的很是痛苦。
卢家的地盘主要在涿州至幽州,也就是后来的京津唐一带。隋末动乱以来,此地也出了几个有名气有实力的军阀,比如罗艺这样的牛人。可是无论是谁占据此地,都是不敢去招惹地头蛇卢家的,甚至还得去求着卢家,因为卢家在此地经营上千年,根深蒂固不说,更是随时都能拿出来粮食,而在乱世时,粮食就是军队的保证。
当然了,卢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白白的出粮食的,无论是谁在占据此地,拿了卢家的粮食都要配合着卢家做事的。而卢家做的事也是不太复杂的,就是占地。当然了,这中间的方式方法可能会有一些不厚道,但是时逢乱世,那些地空着不也是白空着了吗,你看河北道,地多人少不就是浪费了吗。
从隋末到武德年间,卢家都没有停下拿地的步伐,胃口极其的大,一直到了贞观年间,李二修理完了颉利后开始专注于内政,卢家才开始有所收敛。而这个时候李二已经发现卢家在幽州一带所干下的好事了,对于卢家所占的地,李二也是既恨又忌妒的。恨的是这卢家不知收敛,居然盘了如此多的土地到名下,忌妒的就是李家的地居然还没人家的一半多。
以往的时候李二是想找卢家的人过来谈谈的,你们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了点,看是不是吐一些出来。但是人家就是不鸟你,死活不来长安你能奈我何。而且明面上的大面子还得过得去才行,人家也没有什么把柄给你,李二还不能用强,只能暂且忍着。
这次卢承先行事不密被李恽给逮住了,而且连带着萧峰也被一并给逮了,擒到了长安城,这下摆顺还是摆横就全看李二的意思了。卢承庆能当上家主,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可是这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李二编了一定超级高帽子:勾结梁朝余孽袭杀亲王,意图谋反。如果卢家不肯就范乖乖的躺下让李二蹂躏一番的话,那这顶帽子当场就扣下来了。
李绩可是就在幽州的,带的兵马还不少,这帽子要是扣下来了,李绩的兵马很快就能将卢家给围了。而且这事朝中的人都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事是卢家有错在先,还被人人赃俱获。其他家族兔死狐悲之下是肯定会出面帮着说话的,但是那个时候卢家所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去了。与其这样,卢承庆还不如就对着李二直接躺平了。
当然了,李二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一刀就将卢家这些年来的努力给砍掉了一大半。幽州附近所占的地被李二给侵吞了一多半,尤其是靠海的那部分,这些地方可都是有河流且地形平坦的好地,十分的利于耕种,但是全被李二给吃了。除此之外,卢家原来的靠近渤海湾一带的地都被李二给要了不少过去,只是要的地方还都不大,在卢承庆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纵是如此,出了宫门的卢承庆还是十分的想哭的,这次的损失太大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卢承先叔侄被李二给放了出来,但是附加的条件就是这两人终身不得离开卢家涿州祖地。
卢承庆很是郁闷的让人打马去了郑府,准备和郑元俨聊一下。而就在卢承庆刚刚到达郑府的时候,李二再次给了卢承庆一闷棍:梁朝余孽萧峰,被李二封为归义男,就安置在颉利的隔壁,准备学习舞蹈了。
被恶心的够呛的卢承庆直接在郑家的大院里就跳着脚的开骂,虽然不敢指名道姓,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他在骂的是谁。
待到卢承庆骂够了,郑元俨才拖着他去了密室。一坐下郑元俨就神色凝重的说道:“李恽的船队回来了,你瞧见没有?”
卢承庆骂了好一阵街,嘴有点口渴,喝了好大一口茶汤后才回道:“瞧见了,那个李二就是在船队抵达的春明门上见的我,咋了?”
郑元俨回道:“算日子的话,那李恽不过是刚刚回到安州,可是马上就安排着人送来了如此多的货物,可见他当地已经形成气候了,咋们要是不抓紧的话,这好处可就沾不上了。不仅如此,还有个十分要紧的事,据我得到的消息称,李恽这次不光送货回来,还连带着送的有不少人过来。”
卢承庆赶紧问道:“人,什么样的人?”
郑元俨也有点抓瞎,回道:“不知道啊,这些人一下船就被李二的那个随身太监给亲自接走了,想来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些货物这个史太监都没去接的,而是安排了个管事太监去的,可见这些人比这批货物重要啊。”
卢承庆听了也有点紧张:“可曾遣人去打听了?”这个时候卢承庆身后站着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出言说道:“老爷,郑老爷遣了人去了,小的也遣人去了的,只是这会消息还没回来。”
郑元俨也回道:“是啊,子馀勿急,我还遣人去了萧府给萧瑀递话,看他知不知道。”
两人都在着急,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又没什么法子可想,只能坐下来喝茶汤。郑元俨借机岔开话题问道:“今日子馀去见李二,如何?”
卢承庆苦着一张脸摇头道:“别提了,那李二不愧是杀哥宰弟的人物,狠着呢。实不相瞒,德邻,这次我卢家可是吃了大亏了,幽州一带的地被李二给砍了大半不说,就是原来的地都被吃掉了一些,这些还都是熟地啊。”
郑元俨安慰道:“地?为何李二要地呢?”
卢承庆回道:“我如何得知啊,他还专挑的是靠近海边的地,却是不知为何。”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奇怪,可是怪在那里却又都说不上来,只是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