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恽这是客气的问法,潜台词就是太子的宫邸里有没有你的暗探。其实这事倒是不新鲜,李二作为老大,满天下都在明着暗着的安插暗探,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家家里就没有个百骑司的探子,除非是你实在不重要。可是李二在往别人家安插探子,那些大臣勋贵们也是在积极的收买李二的身边人的,有什么一手的消息也能及时知道,好提前做出预判。
而太子身边也是这样,或许太子是没有往许敬宗府上安插探子,但是李二肯定是安插了的。许敬宗在李二那里有没有探子不一定,毕竟他现在还不是那种中枢人物,犯不上去监视李二的活动,但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太子这里,李恽却是坚信他安插的有人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问。
当然以往这都是暗规则,一般是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除非是撕破脸了或者是被买通的人行事不密被逮住了。眼下面对这个情况,李恽着实是没有多的办法可想了,反正许敬宗目前怎么说都还算是一条线上的,李恽也就不避讳了,当面就问了出来。
许敬宗被李恽这么一问,开始也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过神了,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回道:“王爷,属下在东宫倒是确实有一个相熟的宫人,乃是为太子打扫书房的一个侍从,很多时候倒是也愿意和属下说些太子的事情。”
李恽没去细问这个人,只是着急的问道:“他那里可曾说过这两人的情况?”
许敬宗想了一下后回道:“因为属下也注意到了太子的这个情况,倒是特意问过一次,此人只说是这两个年轻的道士分别叫秦英、韦灵符,时常在宫里教习太子道法,修炼丹药。而且打的名头还是为了皇上和太后炼丹,是以属下当时知道了以后也就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太子的一片孝心罢了。”
李恽追问道:“那可有什么异常的?”
许敬宗回道:“异常的话,也就是太子经常留下这两人彻夜长谈,而且因为太子妃有身孕的关系,好像太子最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些。”
好吧,说不定生米都已经给弄成爆米花了,李恽也只能瞪着许敬宗用眼神发火,这样的事居然没放在心上。其实许敬宗也冤枉,这事有点超出常理,一般人又怎么会想到那个方面去嘛。就是李恽这会都有些怀疑,莫非是这个两个道士给太子吃了五石散,然后······
魏晋时期的人喜欢吃五石散,吃了之后会浑身发热,精神兴奋乃至癫狂,这个东西就是当时的人炼丹炼出来的。而自那个时候起,上自皇帝、士大夫,下到普通的贩夫走卒,包括那些术士,都有对炼丹这事很是上瘾的,万一炼成了不就白日飞升了吗。
这股风气一直刮到了唐初都还很是盛行,著名的孙思邈,史称药王,其本身身份也是个道士,而且也酷爱炼丹。因此太子此举倒也是在合理的范围里的,许敬宗打探了一下之后也就没当回事,要不是李恽发现的早,那太子可又会沿着原来的轨迹走下去了。
除了这两个道士外,后来可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称心的。一个太常寺的乐童,长的祸国殃民的,被太子收入了东宫,最后更是成了太子被废的导火索。
其实这事呢,还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大部分的人其实也是能接受的,只是名声不好罢了。前面的魏晋时期,也是有不少这方面的记载的,而且还留下了个魏晋风骨的名头。
就算是到了唐朝,其实这个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私下里在家里豢养的不在少数。就是李恽往家里弄一个回去,不仅别人不会说什么,就是李二也是不会说啥的。可是太子这里却不一样啊,一来你是储君,一举一动大家都在盯着的,你要是好这个,在那些正统学究眼里可不就成了另类了吗。二来前汉、魏晋的历史不远,大家可都还记着的呢,人家那些人可都是名声极差的,太子要真这么做了,名声可不就臭了吗,让那些追随你的人作何感想。
说到底这事还是个不被人包容的事,与中国人传统的伦理观念相悖。换作普通人甚至是换作李恽人家都最多说几句闲话罢了,可现在偏偏是太子,而且还是在太子的孩子即将出生的情况下。
李恽觉得此事过于棘手,边上的许敬宗也是没了主意。但是好歹这厮还是吃这口饭的,在短暂的思绪后理清了这个事,出言对李恽说道:“王爷,此事不宜宣扬,我们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
李恽叹了一口气回道:“这个我知晓,可是这事若是一直就这么让他发展下去,我怕会酿成大祸,你还是得给出个主意才行。”李恽实在是没辙,照自己前世接触到的那些经验来看,此事怕是极难的。
许敬宗想了一下回道:“没有好的办法,咋们除了严防死守外,只能寄望于太子自己醒悟。”
李恽一下子火了:“醒悟,你觉得这种事有醒悟的吗,你都这个年岁了还那啥呢,指望人家醒悟,能不能想点有用的办法出来啊?”
许敬宗也是无语的,想出言狡辩一下却是发现没什么好的话说,索性憋着。
李恽这次也是实在没辙了,跟这个时代的人谈这个谈不通的。看来自己在许敬宗这里是讨不到主意了,李恽就准备离开了,虽然这会城门已经落了锁,但是李恽还是不想住在许敬宗府上的。
虽然走的时候这厮极力的挽留,甚至还推出了两个美女来挽留李恽,但是李恽还是离开了。这两个女人美则美矣,李恽却还是瞧不上的,宁愿和黄升去找个驿馆将就一晚。
但是李恽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一下,对送行的许敬宗说道:“我听说太常寺有个叫‘称心’的乐童长的很是不错,你去给我弄了来。”
许敬宗一下子愣住了,说道:“王爷,这个称心属下也是听说过的,可是他是个男的啊。”
李恽没好气的说道:“没事,我只是听说他唱曲还不错,想听听他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