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入冬的第一场雪,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
千鸟湖,万学宫中,浩气楼第七层,一群老先生跪在了这里,神色悲凄,而在已经摆放了几日的棋局前,白发老人此时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寿寝正终!
万学宫中,响起了悠扬的钟声,与此同时,齐王宫中,也传来出了钟声。
万学宫宫主,曾经的齐国太傅,儒家传承的大儒,死了。
消息传出之后,学子们跪地痛哭,儒家在齐国的影响之大,在此时完全表现了出来。
中山君下旨,追封太傅为国师,以国师之礼厚葬,齐国上下,守孝三日。
这位儒家传承的先锋者的死,对于齐国的文人学子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地震。
儒家文化,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先驱,天下文人,谁不是儒家弟子,而在天下文人心中,这位万学宫的宫主,是除了圣人之外,儒家最重要的传承者,他代表的是儒家文之一道最高的地位。
张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在齐王宫,张城只是见过这位大儒,两人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没想到这么快,这位大儒就撒手人寰,不知道为何,张城有种他的死,与自己有关的感觉。
想到在诗会当日见过的邋遢老头,他们是师兄弟,他知道老人会死吗?
对了,张城身边还有一个邋遢的男人,被刺杀当夜,这位麒麟才子呢?
麒麟才子储天晴,他并没有随张城入齐王宫,至于张城被刺杀当夜,他在做什么,这件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人格分裂的人来说,他做了什么,另一个自己怕是都不会完全知道。
白天的麒麟才子,可是张城见过最安静的人,他要是不愿说话,你就是撬开他的嘴也没用。
万学宫宫主的死,也让崇州城中,戒备深严,读书人们自发组织,前往万学宫,祭拜这位儒家大儒先驱。
张城不算读书人,若是将来史书对他记载,也许只是一笔带过,他的诗才,那是天生的。
即使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张城这个梁王,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前往万学宫。
刺杀事件过后,张城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眼前,他看起来风采依旧,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重伤昏迷之后醒来的样子。
这次,禁卫高手们一点也不敢大意,张城出了鹿侯府之后,就有禁卫高手随身保护。
是张城见过的那位惊艳的女禁卫,一身禁卫衙门的官服看起来,凹凸有致,身材很有料,或许是因为张城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就和其它好色的男人没有区别。
不同的是,那些好色的男人看了朱雀之后,会被挖掉眼睛,而张城看她,朱雀只能瞪他两眼,然后并没有什么卵用,张城还是该看看,该想想。
于是朱雀就离他远了点,义父说让她视线不要离开这位梁王,只要看着就行。
这次前往万学宫,已经不用再考核,梁王的身份,还是好使的。
再次踏入万学宫,这算是张城以梁王身份,光面正大的进入这座天下第一的学府。
万学宫中,这场雪增添了几分凄凉之色,也像是在为这位大儒戴孝。
读书人和其它人不同,张城是大梁的皇室正统,进入万学宫之后,凡是见着他的学子也好,先生也罢,都会恭敬行礼。
一路行来,张城终于走到了浩气楼。
和他身前一样,这位大儒的灵堂,设在了浩气楼的第七层。
能踏上第七层的人,并不是很多!
在浩气楼的入口,一帮老先生早就恭敬等着,张城一到,老先生们全都跪了下来,行了跪拜大礼。
隆重的利益让张城都感觉到了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就像是这些老先生,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诉求什么一样。
其中一道苍老的身影跪拜之后,大声道:“万学宫为儒家传承正统,梁王殿下为人族皇室血脉,当受我儒家之拜!”
此话一出,四周的学子们露出惊慌之色,说话之人,是万学宫中,除了宫主之外的第二号人物,也是当代大儒,官至齐国太常卿。
他也是致仕之身,在万学宫中教书育人,宫主死后,他将是唯一的宫主继承人。
而他刚才说出来的这番话,对于天下学子们来说,其中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儒家正统,和皇室正统,这是儒家要一改三百多年的坚持,选择大梁了吗?
张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充昏了头,太不正常了,儒家这个时候的反应,给了张城一改措手不及。
大梁皇室三百多年都没有搞清楚的问题,在齐王宫中,听了中山君说的故事,张城也能想象得到,三百多年前,儒家在那件事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可是为什么,儒家要在老宫主身死的时候,忽然做出了一个足矣震惊天下的决定。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天下读书人都会为之疯狂,何为正统,现在这个年代最讲究忠孝礼仪,儒家教导世人的理念,就是忠孝礼仪,说直白一点,就是规矩。
什么事都要讲规矩,就是皇室,也需要按规矩行事,不然天下不得大乱吗?
这一幕,能入万学宫的勋贵们也见证了,一个个心中的惊诧,比起张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儒家的态度,就相当于是侍奉齐国多年,然后背叛了齐国一样。
儒家在齐国三百多年的坚持,于此时,正式宣告告终。
反应过来这次事对于大梁的影响,张城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邋遢老头那邪恶的笑容,这不会也是他的棋吧!
“老先生的决定,让本王很欣慰,这是大梁之幸,也是天下之幸,本王在此承诺,万学宫的学子,若要入仕,与大梁读书人一样,万学宫从即日起,也是我大梁供奉学宫,本王会请旨,追封已故老宫主,各位先生,教书育人,是为天下人,请受本王一拜。”
张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这一礼过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