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泰客栈,业京最大也是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客栈。
清幽的院落。
整洁的房间内。
长发轻挽,五官灵秀的白衣女子手里摩挲着半块黄玉玉佩坐在床头凝思。
当当,响起敲门声。
“进来。”
小丫鬟岑儿推门而进,禀报道:“小姐,韩大侠求见。”
白衣女子眼眸一亮,声音娇脆道:“快请。”
没多久,一位二十七八岁,身材略显单薄,面色总是显露出一种苍白的青衣汉子随同小丫鬟来到房间。
乖巧地小丫鬟奉上茶水后退出,随手带上门。
青衣汉子道:“此行任务结束,韩某特来向姑娘辞行。”
白衣女子豁然起身,神色间颇有些激动和无助,“那些人离开了,难道你也要走吗?清若和岑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路上多亏韩大侠和诸多侠士的照拂才能抵达此地,清若深感大恩,如若韩大侠要走,清若不会拦你,但能否请韩大侠暂留几日,等清若进了祭司府与我外公相认之后再走如何?”
青衣汉子没有言语,犹豫良久,道了声“好。”然后告辞离开。
话不多,看样子是个性情孤僻之人。
青衣汉子离开后,白衣女子慢慢坐回床头,再次把掩在袖口的那半块黄玉玉佩拿了出来端详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从小被那人收养,遣良师教她琴艺歌舞等各项才艺,原以为将来会被送与某位朝廷权贵做宠妾或者玩物,那人手下如她这般从小就被培养的色艺俱佳的女子还有几位,命运大多是如此。
以美色诱人,从而获取那人所需的情报,那人以此种手段笼络了朝内很多重臣,她们不敢反抗,另外一方面也欠着那人的养育之恩,她们自身所存在的价值就是身体和容貌,那人曾不止一次的提过,世上最犀利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美丽的女人。
那天夜里,那人忽然把她叫过去交代了这个任务,当时听到此事之时,她惊愕了好久,真是又惊又怕。
惊的是没想到那人胆子居然如此之大,敢在南荒诸部的大祭司身边安插暗谍。
怕的是此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燕国了,从此以后就要在异国他乡度日。
还有就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冒名顶替成功,否则,进入祭司府之日,就是她魂断之时。
她怕死,也不想死。
身边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感和心安的人就是韩大侠。
此人虽然不善言辞,但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和依靠。
她曾经想过,抛开一切地跟在韩大侠身边,情愿把此生托付于他,但是她不敢。
那样非但会自身难保,也会连累韩大侠。
她只想把韩大侠多留几天,等进了祭司府以后,就永远的天各一方了。
也或许是生死永别。
……
男人喝酒,总有这样那样的缘由。
或是因为义气,兄弟,亦或是女人。
韩单今日饮酒,没有缘由,只是他想喝。
想喝醉,想喝很多很多的酒。
他手中有剑,遇到不如意之事,可凭剑解决。
可一个弱女子,要去做一件极危险的事情,而又无力反抗的时候该怎么办?
他闯荡江湖多年,用剑解决了很多事情,但这件事情他解决不了,他力量不够。
从未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喝酒,然后去与人厮杀,杀了对方或者被对方所杀。
与通泰客栈坐落在同一条街上的醉仙楼也是业京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
酒菜都是第一流的,店堂宽敞,生意相当不错。
晚膳时分,店内客人几乎爆满。
楼上中间的大堂有十余副座头,两侧长廊则有两排小桌,以便人数少的客人用膳进食。
灯光明亮,酒菜香扑鼻,人声嘈杂,不都是粗豪的汉子,也有身价不菲的豪绅和知礼的客人,但酒至半酣,也都喝得忘形了,原本就知道的或者道听途说张口就来,也不管真假,就比谁的嗓门大,谁的酒量好。
挨着东侧长廊的一桌,坐了三位相貌不善的中年客人,腰间鼓胀,业京禁止携刀带剑,这三位明显是腰间藏了硬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他们占据的这张桌子很大,原本可以同时提供十多人就餐,可这三位仁兄不到廊下坐小桌,占了这副大座头,店伙不敢抱怨,更不敢将客人住廊下请。
廊下一张小桌,韩单自斟自饮,迷蒙醉眼不时扫过三位仁兄这一桌,似乎拉长耳朵听他们酒后放狂言,胡吹乱侃。
通常酒楼茶肆客栈,都是消息供应和传播的好地方。
三位仁兄叫了不少酒菜,酒菜刚上桌不久,三人举杯互碰,还没打开话匣子,桌旁已多了五个彪形大汉,一个个膀大腰圆,不似善类。
很显然,五个家伙看上了这副座头,三个人占一张大桌,五个家伙都不高兴了。这业京城居然还有比他们狂鲨岛更霸道的主儿?
三位仁兄起初并没留意,只顾畅怀地笑着互相敬酒,最后终于发觉不对,有人在桌旁虎视眈眈,缺乏必要的礼貌,不知礼数。
唇上留着黑亮八字胡的仁兄最先发觉有人面带狞笑地盯着他们,啪,重重放下酒杯,扭头刚想发火。
“咦!是你们?”要发的火突然熄灭,态度转变为惊讶:“呦嗬!狂鲨岛的诸位仁兄,不在岛上享福,来业京讨伙食来了?”
“原来是你这喜欢阴人的家伙!”为首的大汉怪声叫道:“他娘的!咱们还当是谁这么霸道,正想抢桌撵人呢!几乎大水冲倒了龙王庙。”
“坐坐,坐。”八字胡仁兄推凳而起,请诸位就坐,转首向同伴介绍道:“两位或许认识,他们是狂鲨岛的五位少岛主,天生神力,想来抢咱们的座头呢!”
“哈哈!久仰久仰。”同伴之一站起来拱手行礼,大笑道:“兄弟素闻五位少岛主的威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在下韩彪,请多指教。容兄弟我介绍旁边这位朋友,髥须公向存孝。”
五位看向坦然在坐的这位大胡子中年人,均自面露惊容,为首的大汉客气道:“居然是向教头,适才多有失礼,请教头不要见怪。”
“无妨,五位请坐。还有不要再提教头二字,在下已离开军中多年了。”
八人同席,酒桌氛围顿时热闹起来。
有人问道:“五位已经多年不来业京了,此次是?”
五人其中有一人低声道:“为了魏元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