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从折磨中醒来的管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怎么从监狱里冒出了一个孟蹄呢?
他的手用力地握住孟蹄的手,来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是什么风把兄弟吹进来的?”
尽管孟蹄首选做了自我介绍,尽管孟蹄让他尽快讲一讲他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吃惊地多问了一句话。
“一言难尽啊,兄长,我就是昨夜里被大北风吹进来的。长话短说,时间有限,快快把您的事情说说吧。”
孟蹄见管疆一时进不了状态,就再次提醒他说道。
“还能怎么样?我也莫名其妙啊!”
管疆睁大眼睛,双手摊开,疑惑万分地说道。
“天象遑遑,妖孽盛行。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孟蹄借助于天象来解释管疆心中的“莫名其妙”,这是古人对无法解释的异常情况最常用的解释方法。
另外,孟蹄也在暗示管疆,事件本身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背后人为的原因。
“可是,这个妖孽又是谁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管疆做出深度思考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管大人有所不知吧?我离开咸阳城之前,听说最近皇宫内要册封皇后,莫非?莫不是跟这事有直接关系呀?”
孟蹄虽然说不清楚这其中的秘密,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管疆事件与册封皇后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其原因也可以解释清楚——宫内只有三位夫人才有资格竞争皇后的位置,而祯祥帝和高太后都知道,他管疆的女儿管聪是当朝圣上心中唯一的皇后人选。
可是,他从郑须口中得知,小鹿鹿是高太后的侄女,小鹿鹿册封皇后势在必得,这必然会对他管疆的女儿管聪产生对抗与竞争,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就必然引起高太后的重视。
在历代王朝中,册封皇后的竞争的激烈程度,也照样不亚于宫廷内斗与拼杀。
因此,孟蹄是在暗示管大人。
“多谢兄弟提醒。”
管疆心里想,自己吃了败仗,尽管自己的事和女儿册封皇后有关,那责任也不能全在这里。
但是,他知道这是孟蹄兄弟的善意提醒,这个顺水人情他是必须领下的,否则自己就成了不知冷暖的冷血动物。
所以他必须感谢兄弟孟蹄的一片好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只能说是吾辈无能,打了败仗,圣上怪罪也是理所应当,我毫无怨言。”
管疆说完一句客气话,没容得孟蹄说话,又把罪过归结到自己头上。
孟蹄听了有些吃惊。
我冒险向你了解情况,本来是想替你解围,你怎么可以这么自我认罪呢?
既然你自我认罪了,我来这里还有意义吗?
其实,他还是对管疆缺乏了解,管疆此时此地的处境告诉他,不得不做一个自我保护的架势。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必须说在明处的,这是对自己的保护,这也是对多年不见的孟蹄一种试探。
孟蹄刚到南疆,他怕孟蹄的所作所为是受吕王爷指派。
这句话说明白点,就是管疆给孟蹄挖的一个坑。
“管大人,此言差矣。我是赶在深夜只身一人悄悄来会您的,有什么冤情您尽管告诉我。”
孟蹄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从管疆嘴里明白了他说话的意思。
于是立即揭开管疆心中的疑惑,让他放心说话。
“好,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知道兄弟在奔赴南疆的路上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只能把我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一下。”
管疆与孟蹄的初次接触,是孟蹄被调整到京师的初期。
那个时候,孟蹄和郑须一起被圣上提拔来到京师,郑须进入司法部门,成为司寇总管,而孟蹄则进入咸阳督军府,成为督军府大尉,负责守护京师的大门。
管大人当时是主管兵部事务副官,当他与随从经过咸阳东大门的时候,不小心在大门附近丢失了圣上写给北疆的密件。
而这个密件恰好被孟蹄捡到。
因孟蹄一直主事军事,看到密件属于国家等级的绝密文件后,不敢怠慢,立刻骑上战马亲自快速追上管疆,并且在交接处理的过程中相当保密,就连管疆最贴身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如果这样的国家级密件丢失,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为此管疆对孟蹄感激涕零,产生了极好印象。
当下管疆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传家宝——他爷爷留给他的一串南洋念珠赠予孟蹄,祝福他未来的日子平安幸福,仕途发达。
由此他们加深了交情,从此成为军中交心的密友。
作为年轻一些的孟蹄,还暗中得到了管疆的指点和提携。
因此除了郑须,管疆就成为孟蹄来到吕国之后,所交往的第二个交心朋友,也是对孟蹄贡献比较大的第二个朋友。
孟蹄离开皇宫之前,从郑须大人那里得知小鹿鹿——郑禄荣,即将被册封为皇后的消息之后,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心情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因为这和他当初想象中的结果完全相反。
如果小鹿鹿最终真的被册封为皇后,那么,这就意味着小鹿鹿将会永远地留在皇宫内部,那将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结果。
那样就意味着小鹿鹿永远和自己拜拜了。
他最初的想法是,希望小鹿鹿有朝一日一不小心触犯皇宫规矩,被朝廷退回老家,那样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线希望。
谁知道他从郑须口里听到的,却是坚定而又十分确切的消息,这位心爱的初恋情人,这次竟然可以毫无悬念地“母仪天下”。
这件事必将对他、对管疆、对管聪、对小鹿鹿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现在面对自己的军中密友,由于他不得而知的原因,也就是还不知道宫廷内部册封皇后的最终结果,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向管疆传达一个准确的消息。
因此他只能给管疆一个不明不暗的提醒,也好让管疆打开思路,心中有数。
“我的直觉告诉我,吕王爷对我态度的变化,就是从征兵开始的。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半年左右的时间,我怀疑这里对我的指控主要在三个节点上:
首先是征兵问题。因为我们申请援军的计划迟迟批不下来,南疆战事又告急,连年打仗的消耗和损失,无法得到及时补充和保障。
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要打仗首先就要有兵源,兵源从哪里来?只能从当地百姓中来,然而……”
管疆用低沉的语气,开始一条一条地向孟蹄兄弟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