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祥六年秋。
南疆上郡府。
上郡之地,原本居住着从北方游移过来的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是与豪酋部落接壤之地,也是各种物资储备和辎重粮草基地。
这里还是吕国的战略要塞,防守严密,守兵精良。
只可惜自从祯贾帝驾崩之后,尤其是最近几年,这里发生了十几场大小不等的战役和战争。
由于这里赶上了严重的旱灾,耕农粮食欠收,牧民缺少饲料,再加上战役的损失与消耗,后勤供给越来越吃紧,军事力量不断消弱,战斗意志空前薄弱,战斗力日趋衰竭。
至到祯祥六年的秋天,已经发展到举步维艰的险境。
南疆边陲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祸不单行,危在旦夕。
南疆统帅吕昌吕王爷、副统帅管疆管大人,召集军中谋士,通宵达旦,日理万机,紧急磋商攻守方略,以便翻转危局,收复失地,转危为安。
“以吾所悟,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我们与其被动应付,坐以待毙,不如集思广益,群策群力,聚力一博,奇招制胜。
朝廷既然降大任于斯,我宁愿赴汤蹈火,战死疆场,也不想缩手缩脚,做缩头鸟龟。”
副将管疆意志坚定,坚决捍卫朝廷江山,他讲话时热血沸腾。
“管统帅,奇招制胜?大敌当前,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后勤保障又不如敌人,我们又缺少后援,拿什么奇招战胜豪酋呢?”
吕统帅严肃地反问道。
“以愚之见,我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少许兵力留在原地,麻痹敌军;趁敌军不备,我们另一路大军,利用夜间以急行军速度,直插敌军心脏——三原和武功等,敌军薄弱要地。
抵达那里之后,我们佯装弱势,以小股兵力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一举歼灭分化后的来犯之敌。
敌众我寡并不可怕,三原、武功之地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对地形地貌十分熟悉,打仗作战对我们非常有利。
只要我们与敌军持久展开灵活机动的拉锯战、游击战、运动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打散敌军主力,以我大股势力,应对敌军小股火力,然后,采取麻雀战、布袋战等战术,将敌军各个击破。
最终干净彻底消灭敌军所有薄弱力量。
我们一次、两次、三次,五次的作战,就像愚公移山那样,何愁敌军不败?”
吕昌认真听取副将意见,不时皱眉深思,不时点头称赞。
这时有驿卒来报。
“报,统帅大人,敌军一股力量己经开往三原、武功一带。
恐怕骚扰进犯我大吕良民,侵占我大吕国土。
牧民来报,我们是否增援那里?另据泾阳、礼泉、兴平一带消息,各地耕民装神闹鬼,不思农事,大街小巷看热闹着不计其数。
随说他们是求雨的,可是,他们执迷不悟,不但不听当地官吏劝阻,还动手伤人,我行我素。
真是无法无天,愚昧之至……”
吕昌回了一个眼神:“……”
意思是,我已知晓。
管疆副统帅认真听取来者汇报,这段话无意中启发了他。
“对了,刚才驿卒所言,牧民耕民与其整日装神弄鬼,拜佛求雨,不思农事,我们为何不把他们收编充军?
那样既可以让他们改邪归正,又可以扩军打仗,增强抗击敌军的力量。
他们不是有耕地有牧场吗,我们何不建立一支军耕两用军队呢?那样我们就可以做到全民皆兵。
有战时冲锋上阵,无战事还可以解甲归田,农耕放牧。一举两得啊!”
管统帅手舞足蹈,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精神。
此时,吕统帅的眼神正好和管统帅触碰在一起。
“好好好!管统帅言之有理。咱们就这么干!
既然要我们镇守南疆,我们就要拿出雄心壮志来,拿出锦囊妙计来。
我们绝对不能坐等失败,绝对不能依赖外援,依赖朝廷!”
吕统帅向副统帅伸出双手,管统帅干脆伸开双臂,紧紧抱住统帅背部。
“李谋士,拿酒来,我要和管统帅干杯!”
见统帅们来了精神,谋士们也意气风发,士气大增。
“管统帅,试问,这些牧民耕民,都是些散兵游勇,我们怎么才能组织起来呢?怎么才能保证他们的战斗力呢?”
吕统帅举起酒杯,眼睛用力盯着管统帅,关切地问道。
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直穿管统帅的胸腔。
“这好办。我们派遣自己的军队,分别包揽各村各郡,以郡为尉,分级管理。
十人为伍,三十人为班,以百人为队,各村为营。这样就会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管统帅没有回避吕统帅目光,似乎早已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好,干杯!既然这样可以组织起来,编排成军,那么,你又怎能培养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呢?”
吕统帅喝完一杯酒,似乎意犹未尽,还有一些疑惑。于是,他满了一杯酒,接着问道。
“统帅,问我这个问题,可别怪我班门弄斧啊?
您可别忘了,您这个特殊身份呀!你是统帅嘛,提高部下战斗力,您这不是手到擒来吗?呵呵呵……”
管统帅绝妙回答,也引得吕统帅笑口大开,前仰后合。
“呵呵呵……”
“呵呵呵……”
……
因为驿卒的一个禀报,让南疆统帅有了更新的思维,更新的创造,和更新的发明。
这一战略部署必将对日后南疆变化,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管疆见自己的建议不仅被统帅采纳,而且还给予高度评价,心中万分激动。
“是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从军营里出来,他们并排来到高山之巅,远眺西南疆域,发出舞剑论英雄的感叹。
尽管管统帅这么说,尽管吕统帅表现出万分欣赏与信赖,但是,在他内心仍然吊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经历了这么多场战役,老百姓是怎么想的,真正能够卖力打仗的又有几个呢?
既然你管统帅这么想,那么为什么不在最初就这么干呢?
驿卒口中说得耕民牧民,其实就是本地百姓。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上演着愚昧无知的求雨大戏。
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和平安宁,他们把一切希望,全部寄托给上帝,寄托给风调雨顺。
百姓求雨一定于事无补,反而耽搁了最佳的农牧耕作。
兴平、武功、径阳、三原、礼泉、乾县等地带,由于连年干旱,到处是一片破落衰败景象。
田间地头很少看到人畜同忙,和耕种劳作的向荣情景。
与之相反的是,很多地方百姓,不是把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体力、精力等,全部用在农业生产上,用在农耕纺织上,更不是用在改善耕地条件上,创造生产条件上。而是奉行封建迷信活动。
很多人聚集在一起,采取各种祷告方式,向老天爷求雨。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雨露、恩泽和保佑。
其实,兴平、武功一带,更显得积极活跃。
一个个面目清瘦,体如秸杆的耕农和牧民,整天穿梭在大街上。
现在的社火活动,真可谓“如火如茶”、“方兴未艾”。
这个活动就是老百姓常说的跑故事。
用大鼓、大罗、铙鈸、唢呐、笛子、筒笙等乐器,作为音乐伴奏,沿着大街小巷,在挨家挨户门前,尽情演奏。
演奏的内容,大多通过一些神鬼故事、历史传说等,来为求雨服务。
在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十八罗汉:九个精牡男子和九个童男童女,男子是大罗汉,儿童是小罗汉。
敲鼓打锣,唢呐、笛子、筒笙吹奏,还有邦子的节奏,变幻着各种不同演奏方式。
他们的队伍不断变换套路,乐曲委婉古怪,说唱声,各种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一片热闹的呐喊与喝彩声中,弥漫着一种低回婉转的“葬曲”般的旋律。
所到之处,孤寡羸弱之人,幼小残疾之人,沿街乞讨之人,拄着拐杖,捂着腰肢,靠着残砖烂瓦,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三原、礼泉一带,也有表演竹马的。
竹马也是一种特殊的祈祷方式,他们祈祷年年丰裕,祈求岁岁平安,希望得到上帝的保佑和思赐。
这种表演大多在土地庙、奶奶店前面进行。
从乡村里选拔出来的表演者和演奏者,足足有几十之众。
他们分成两个小组,必要时,还要进行人员角色的交换和调整。
由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庞大的演奏乐队,再由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具有表演才艺的特殊演艺方队。
每一个对列里面,都分别由一位节奏很有章法,演艺功底深厚的组长来统领指挥。
乐队方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紧跟着一个引马人,引马人后面是两个断马人,在引马人和断马人中间,夹杂着十匹各色牧马。
主要的程式又分为:大样式四十多种,和小样式三十多种。
从具体表演的形式上,还可以分为:出马、单出马、双出马、游灯和双出场等等。
他们在表演过程中,不断变换乐曲,及时调整队形,丰富多彩,斑斓纷呈,变化无穷无尽。
这些表演程式和形式,再配合着陕西民间特色音乐奏章,功夫劲道而诡异,情形生动而惊人。
这种表演,按照本地民族习俗和文化传统,一般都要连续进行三天以上,甚至一直表演到开始下雨才会结束。
其主要目的,就是求得一方丰裕和平安。
另外,还有径阳、乾县等地,也出现以求雨为目的的封建迷信活动。
他们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老天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给百姓带来终身福祉。
更让人揪心的是,这赖年头,搞这么大规模的活动,并不容易。
因为南疆一部分地区,己经被豪酋部落占据。
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大部分都已经掌握在少数大土豪手中。
所以,他们没有充足的牲畜,没有该有的土地,缺少应有的安宁。
现在他们当中,很多人已经成了豪酋部落和当地土豪们的奴隶。
他们剩下的几乎就是一把轻轻的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