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人头的队伍,迎着断断续续的凉风秋雨,一路浩浩荡荡,开始向南疆方向进发。
集体部队出了咸阳京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已经急行军三天三夜之后。
在距离怒河不到八十公里的三原地段时,已经是人困马饥,筋疲力尽,于是就地停下来进行休整。
说来也怪,今年这个鬼天气真烦人,在需要下雨的季节,竟然一滴雨都不下,简直像是一个吝啬的乞丐。
而到了秋后,当不需要太多的时候,它却又淅淅沥沥,不停地下起来。
因为行程过程中,将士们都已经非常劳累和困顿,又加上阴雨天气,所以,一个个士兵的脸上,都挂上了乌云,大家都意志消沉,情绪低落,昏昏欲睡。
为了提振精神,在休整了一天之后,孟蹄决定在队伍中,开展摔跤打擂台比赛。
这么一个安排,大家都来了精神。其实,这并不是做游戏,而是为了提振士兵的作战意志,是为战前热身和战前动员做准备。
在出发之前,孟蹄和副手协商,对部队进行了重新改编。
这主要是考虑一支两万大兵的部队,和两千多骑兵部队,在行进过程中太抢眼,容易引起敌军的注意,提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特别是两千精锐的铁骑部队,更要做好隐秘和保密工作。
这样做,为的就是给敌军以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一举歼灭入侵之敌,尽快完成收复南疆失地的历史任务和历史使命。
于是,他们协商将两万步兵,分成八个不同编制的分队,又把两千骑兵,也同样分成八个分队。
然后,把原来的两大部队,重新划分为八个新组建的小分队。每个小分队,都包括一支2500名的步兵和250名的骑兵。
这在兵法上就叫做化整为零。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保护有生力量。
于是,重新划分整编之后,总共组建了由步兵和骑兵组成的八支强大队伍。这样就可以达到蒙蔽豪酋敌军的目的。
每个编制为一伍,分不同方向,八个小分队,分别从不同方向,向南疆地区进发,对豪酋部落形成全方位包抄态势。
在与南疆部队回合后,进而形成吕军的绝对战略优势,以达到瓮中捉鳖之目的。
“各分队注意,现在天气不好,大家先把粮草被服苫盖严实。”
八个小分队走了大约十公里左右,快要到达渭河岸边的时候,孟蹄看到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知道大雨就要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敢怠慢,必须先把粮草被服保护好。
于是急忙号令各队苫盖粮草和被服。
他领军打仗多年,作战非常有经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否则,失去了粮草,人困马饥,泥菩萨过河,更别提打仗了,就连自身都难保。
就在他们刚刚苫盖好粮草和被服的时候,一阵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顷刻间铺天盖地而来。
他们面临特大暴雨,前面又横着一条渭河,河水水位猛涨,一下子挡住了前进的路线。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是继续渡河行军,还是就地待命。
他不断地打开图纸,研究继续前进的路线。
“苍天啊,关键时刻,你怎么能给我出这样的难题呢?”
孟蹄脸上布满了愁云。
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同样也是路遇磅礴大雨。
不过,所不同的是,他孟家从此失去了两位英雄。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在他刚刚懂事的时候,他依稀地记得,他的两个哥哥被众人从战场上带回老家的情境。
那个惨状真是残不目睹啊。
士兵们把两个哥哥抬回家的时候,他们的衣襟里还在滴水。
他根本不敢直面哥哥在战场上被打伤的身体。父母欲哭无泪,忍受了巨大的悲痛。
而如今,此情此景又要再现吗?他扪心自问:我这是报仇雪恨吗?他怀疑自己:我是吕国的敌人,还是吕国的朋友?
他怒视着汹涌翻滚的渭河巨浪:大浪东去,难道就一定不复还了吗?
他耳边再次响起父母在他远征失败,投靠吕军,为他两个哥哥,为他们的契丹民族报仇雪恨的殷切嘱托。
于是,他的眼睛模糊起来,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的心脏开始发飙。
而此时此刻,南疆副统帅管疆,与豪酋军队正在瓢泼大雨中正面交锋。
在开展之前,管疆和吕王爷吕统帅发生了激烈争执。
吕王爷认为,越是恶劣天气,敌军的防战备战意识越是薄弱,敌军的战斗精神和战斗意志越是低迷,越是歼灭敌人的最佳时机。
我们必须抓住天气变化的有力机会,积极动员,一鼓作气,旗开得胜。
管疆则认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天气恶劣,战斗会在一片模糊中打响。这样就容易造成被动出击,盲动作战。
再加上敌军在马上,我军在泥土地上,于我们不占作战优势。
他认为,尽管我们也有了骑兵,但是,我们和敌军的骑兵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敌军铁骑由来已久,训练有素,已经形成了整体性效果和很强的战斗力。
而我们的骑兵,是从牧民和耕民当中,刚刚选拔出来的。
我们的训练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战斗力是不可比拟的。
由于统帅下令,前面就是战场,管疆只好率部冲锋在前,直扑敌军军营。
狭路相逢勇者胜。
管疆使出浑身解数,砍杀敌军无数,自己的一个手指头也被砍掉了一节。左肩右臂、肚子和四肢也有多处被砍伤。
士兵们紧跟管疆副帅,勇往直前,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他们杀红了眼。
有用刺刀插进敌军胸膛的,有把敌军肠子杀出来的,有砍断敌军四肢的;还有找不到武器,赤手空拳,与敌军硬拼的:有掰断敌军手指的,有咬掉敌军耳朵的,有把敌军摁倒在地,强迫喝地上雨水的,有与敌人搂抱在一起,滚打在一起,分不出胜负的……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
如果此时援军赶到,那一定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战斗,那一定是一场旗开得胜的战斗,那一定是一场伤亡最少,损失最小的战斗,那一定是一场收复失地的战斗。
可惜的是,孟蹄偏偏在此时犹豫了,彷徨了,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思想发生了动摇。
只可惜,他这样停滞不前,没能及时接应管疆前线的激烈战斗,已经丧失了在南疆前线救援作战的最佳时机。
终于,由于敌众我寡,管疆负伤以后,只好带上西线近百名伤员,从一层层敌军的包围中突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