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姥姥的,是不是被涮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出去好远,秦朗才回过味儿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母女三人当了炮灰。
可看着手里的两张银票,和岳母大人赋予的便宜处置之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张银票,一张是五千两,另一张还是五千两。
秦朗手里把玩着两张银票,一时出神。
要不要跑?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有另一种相反的意愿在极力的抗拒着,两股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秦朗想跑,另一支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想去,越想越觉得心烦气躁,胸闷欲呕,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去归去,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凭什么自己被如此信任?看那岳母大人行事,也不是好相与的,她就这么放心自己?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索性撩开马车布帘,想透透气。
这马车实在逼仄,比单人小轿大点儿有限,怕是自己那未及笄的小姨子的车轿给自己搬出来了。
车不行,马也不行,又老又瘦,干瘦的屁股对着自己扭啊扭,光扭也出不了几步路。
车辕上,一边坐一个老头,一个车夫,一个向导。
“两位老哥请了,咱们还得走多久啊?”
“呵,小先生且坐着吧,这还没进山呢,进了山就走一半喽!”
“我倒是不急,就是这车厢闷得厉害。”
车夫没搭话,向导老头倒是个健谈的,哈哈笑道:“这车本来就是给女人坐的嘛,还是逛街坐那种哦!”
“......”秦朗当即就给这老头下了个低情商的定义。
“呵呵,您是向导,您对这蜀山里的贼人了解多少啊?”
“哎呦,小兄弟,进了山可不敢一口一个贼人啦,他们都是以江湖义士、绿林好汉自居,你这话让他们听见,说不准一支冷箭射来,要了你我性命啊!”
老头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撇着头,恨不得坐进车厢里来。
“我知道的不多,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只知道近些年来,有一支寨子,叫青云寨,整合了附近大小十数个小寨子,听说有上万青壮啊!而且那寨主据说是当过将军的人物,您要救的人,八成就是被他们撸了去了。”
“哦...”秦朗沉吟一声。
青云寨!好大的气魄,上万青壮是不可能的,一个家庭两个壮劳力算,这寨子怕不得有四五万人,甚至更多,这么多人不可能在这大山里藏那么深。
“那您准备怎么带我们找到他们?”
老汉神秘一笑,略微抬高了声音道:
“不用找!他们自然会找咱们的,进了深处,自然有人与咱们搭话!到了那儿啊,老汉我就下车喽!”
“这青云寨啊,对咱们穷人可是真不错,就是可怜那些当官的、地主们,可别招了这青云寨,真要摊上了,不死也脱三层皮哦!”
秦朗坐回车厢,靠着车壁,脚伸出车外,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知多久,秦朗头脑发昏,睡了过去,现在却被人拍醒。
一个布巾包头,身穿坎肩长裤,赤着膀子的汉子,递来一个黑色布袋,用蹩脚的汉话叫他带上。
秦朗笑着接过布袋,临带上的时候,瞥了一眼日头,太阳已经西下,他们慢慢悠悠晃荡了差不多一天了。
没看见向导,可能已经跑路了,只剩马夫也早被人带上头套,乖乖坐在车辕上。
进了深处,路况堪忧,蒙着眼的秦朗甚至怀疑他们带着老马上山下河,那老马走的更慢,时不时的还得四周的蛮兵们推上一把。
秦朗不敢玩笑,也不敢躺着,正襟危坐,用力的扶着车厢,听着旁边的蛮子们说着他听不懂的土话。
车厢里木板生硬,加上路况不好,碾的秦朗屁股生疼,他本就瘦,他这马车又是个简配,惶惶然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耳旁说话的声音突然多了起来,并且出现了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到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他被人粗暴的拉下马车,摘去了头上黑布罩。
青云寨!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落,房子大多是茅草屋,零星有那么几座土房子,但是他站的位置,面前却立了一个高大的木质牌楼,上写青云寨四个大字,高大壮丽,与四周的环境略微有点儿不搭调。
还有几个小孩在不远处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穿长衫的陌生人,虽然不敢上前,却也唧唧喳喳笑个不停。
对着小孩们笑笑,秦朗整理一下衣服和散乱的头发,又对身边的蛮兵点点头道:
“烦请带路!”
几乎穿过整个村落,秦朗才在几个蛮兵的押送下,来到一处明显比别的土房大了不少的同样是土房的土房门前。(哈哈哈)
还没进门,屋里就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哈哈哈,咱这破落户,也来了穿长袍马褂的啦!哈哈哈,快请...”
秦朗进屋,看见了这当头坐着的头领,看着不高,却壮极,光着肩膀头子,袒胸露乳,支棱着腿,正盯着他看。
秦朗一身灰白长衫,长袍大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只有腰间的一条黑色腰带贯穿腰间,极尽简谱。再配上清秀的面庞,和白净的皮肤,与周身以黑色短打为主诸位义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众人围坐看着这个宽袍大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好看少年。
“阳州守备府军吏秦朗见过.........大王...好......好汉...?”
这一路上,秦朗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到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位。
大王是肯定不对的,这是西游记的台词。
“哈哈哈...”这尴尬的一幕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倒是轻松起来。
众人笑完,一位扎着红头巾的汉子调侃道:
“你这酸腐书生,我们寨主自封神威将军,你得叫一声大将军听听!”
秦朗对那红头巾汉子拱拱手,又转身对着大将军深鞠一礼:
“洛阳守备府军吏秦朗见过大将军”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
只见那主位上自封神威将军的头领人物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来,横的拍在桌上,吓的秦朗一激。
“叫什么先不说,你先给咱说说你们守备府是没人啦还是怎么滴,就派你这么个屎星子大小的官来?还娘们儿唧唧的!”
说完,横眉怒目,盯着秦朗,胸前暴起的肌肉一抖一抖,不怒自威!
“说!”四周的喽啰们也喊叫道。
“大将军有所不知,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守备府洛大人的姑爷,大舅子不在,我又是府上唯一一个男人,所以...”
秦朗还算镇定,高低也是穿越来的,即便没有金手指系统啥的,见识也是这世界上的人比不了的,他知道,这叫下马威,先咋呼你一顿,乱你阵脚,让你失了方寸,一会儿才好谈事。
“哦,这还说的过去!”
领头的收了刀,肌肉也不抖了,胸前两座小山也归于平静,斜倚在椅子上,淡淡问道:
“你是为那长安大夫来的?”
“是!出门时丈母娘有交代,钱好说,还望...”
“啪啪啪...”
那头领横过刀身,又在桌上轻拍,打断了秦朗,嗤笑道:
“嘿嘿,你丈母娘没交代你,咱与你那老丈人有仇吗?”
秦朗略一沉吟,道:
“略有耳闻,可洛大人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实在是没别的办法!还望...”
“啪!”又是一拍!刀身与橡木桌碰撞,兀自震颤。
“哼,实话告诉你,咱只恨不能亲手宰了那怂货!想从咱这里要人,除非他洛正阳荡平这蜀山!”
“那就要看他那万八玄甲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哈哈...”
“大将军,我只知道您曾经与洛大人同朝为官,却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嫌隙,不便多言,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年来青云寨能在蜀山平稳发展,不乏有洛大人暗中相助的时候,这您是要呈洛大人情的!”
“少叽歪,别的咱不说,你敢孤身进山,咱佩服你的勇气,放人没的说,休要再提!你是洛正阳的女婿,按理也该一刀杀了,但是咱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便出山去吧!”
附又玩味道:
“你得好好想想,起码值一条命的理由才行。”
“......”
周围一众莽汉们一阵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面白肤嫩的年轻人,希望他能给这平淡的生活一点乐子。
秦朗轻吐一口气,感觉到一道道目光重新在自己身上聚集,竟然又找到了前世地下拳赛擂台上,万人瞩目的感觉,一股热血直充头顶,那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又回了。
“我知道大将军曾经也是征战沙场一员猛将,同我那岳丈一同殿前为臣,今日有一副对联要送于将军,希望能换我一命!”
既然敢说文武双全,那自是有几分底气的,秦朗前世,还曾经是文学系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