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蒙古战记:弯刀与箭痕

第二百三十八章 班师

  夜空下,帖木真端坐在搬来坡顶的毡榻上,低头看着被强行按压,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札邻不合,他的目光锐利,沉声开口道:“札邻不合,我九岁那年,你以毒酒暗害我父,那时候,你也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吧?我知道你恨我阿爸,因为他在战场上生擒了你的父亲帖木真兀格,并且将他带回乞牙惕部后杀掉了,所以,你为报父仇,在我阿爸路过塔塔儿营地,你们邀请他饮酒时,趁机毒害了他,说实话,你为报复仇,以年幼之龄,敢于在我父锐利如鹰般的目光注视下,手不抖心不慌的为他递上毒酒,我虽是恨你,但对你当年报仇的胆魄却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其后,在两年多前,你横跨漠北,南下奇袭攻破金人的桓州城,并大掠而还,使我对你的军事才略又多了几分佩服,你虽是敌人,我却敬你是一位草原枭雄。不过,我父与你有仇,你已报了仇,而我亲弟合赤温何罪之有?他不过是带着妻子去探亲,路过了你们塔塔儿人的营地,你竟然无故袭击了他们夫妇?还残忍的将他们的头颅挂在了斡鲁速山城之上?!你说,我若不杀你,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哈哈哈!”札邻不合虽被强行按倒,但他仍旧努力的抬起头来,看着帖木真疯狂的大笑,并开口道:“谁叫合赤温是也速该留下的孽种呢?凡是与也速该有亲的人都该去死,去死!卑鄙的帖木真,狡诈的帖木真,不要再说了,今日我落在你手里,来啊,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不怕你,不怕你!”

  帖木真看到札邻不合临死之时,状若疯狂,不知他是为了自己克服临死前的恐惧,故意如此发泄,以壮面对死亡的胆气,还是他真的不怕死?

  没什么可说的了,帖木真微微摇了摇头,继而看向一侧护卫的别勒古台道:“拿我刀来!”

  “大哥,你的箭伤还未好,如此亲自出手,恐怕有崩裂伤口的风险,不如由我来杀札邻不合吧,您看着就好。”别勒古台一时犹豫,担心的看了帖木真一眼,建言道。

  “不,杀他,必得由我亲自动手!”帖木真异常严肃,看着别勒古台道。

  别勒古台见帖木真目光坚定,不容置疑,便无奈的摇了摇头,终是将靠在毡榻侧面的,帖木真那把锋锐无比的十字弯刀递了过来。

  而后,由忽必来、博儿术二人按死了札邻不合的双肩,合撒儿一把从札邻不合的后脑勺上朝前拽死了他的几股辫发,彻底露出了札邻不合的后脖颈。

  帖木真单手握刀,长身而起,而后,他再度仰望星空,仿佛那里有合赤温的笑脸,仿佛有一颗星宿就是合赤温的魂灵所化,合赤温,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大哥为你报仇了!

  随之,帖木真目光一聚,单刀大力的猛然劈下,犀利刀锋直冲札邻不合的后脖颈而去。

  “咔嚓!”筋骨断裂的声音暴起。

  札邻不合的头颅被这大力的一刀彻底砍落了下来,无头的脖颈处烂肉翻卷,鲜血喷涌,人头滚了几下,带着血滴,停在了覆盖冰雪的坡地上,到死,札邻不合的双眼都未曾合上,仿佛充满了愤恨与不甘,但他仍旧如此的被砍了头,彻底的死去了。

  “将他的头颅收起来,带回不儿罕山下的谷地去,以他的头颅祭奠我父和我亲弟的亡魂!至于他的尸体,扔下去喂野狗,以牙还牙,就像他对合赤温的尸体所做的一样!”帖木真提着带血的弯刀,看着合撒儿、别勒古台二人吩咐道。

  随后,蒙古军队在这处河谷地勉强休整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帖木真留下者勒蔑率军一千,留在战场上收拢战死军士的遗体,收拢双方战后留下来的刀矛、甲胄、马匹等等战利品,而他自己率剩余三千五百骑,开始往斡鲁速山城进发,在那里,他要亲自将他弟弟合赤温的头颅带回三河之源的故乡去。

  斡鲁速山城已于昨夜被帖木真所遣的三千精骑奇袭攻破,三百守城的塔塔儿军士也已被木华黎全部斩杀,这天中午,当帖木真坐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大开的斡鲁速山城时,险峻的城墙之上,塔塔儿人的狼头旗已被斩断,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蒙古人的苏鲁锭日月火焰旗和白底黑鹰战旗,迎风猎猎作响,而在城内所有塔塔儿老弱妇孺都被控制了起来,所有金银财货,马匹牲畜等等战利品也在有序归拢,所有被塔塔儿人掳掠来的歌伎、工匠都被严密的看押了起来,不得不说,木华黎带兵入城,做的甚是不错。

  帖木真入城后,木华黎即将合赤温和其妻的头颅带给了他,两人的头颅都在两个精致的木匣子里装着,当然,匣子是从塔塔儿人那里夺来的,木华黎在向帖木真禀告是说,他们在攻入城中时,是在札邻不合的居殿大门处的屋檐下发现了合赤温夫妇的头颅的,当时,人头就以绳索吊着,被血淋淋的挂在屋檐下,而据塔塔儿俘虏说,前次因为蒙古人攻城激烈,札邻不合生怕帖木真的军士将合赤温的人头抢了回去,所以才将人头转移到了自己的居殿屋檐下挂着,以每日打人头几下发泄被围城之气。

  帖木真颤抖着手,打开了匣子,而后只看一眼,便不忍再看,就算木华黎已然安排人休整了合赤温夫妇人头的脸面容貌,没有那么狼狈不堪了,但一看到合赤温静静的闭眼模样,不再能笑能动,帖木真就又是一阵阵心中悔恨交加,难受异常。

  “合赤温,大哥带你回家,回家.....”在这座尖顶的居殿门口,帖木真低头,轻轻的抚摸着木匣子,口中喃喃自语着。

  这样的情绪沉浸了片刻后,帖木真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环顾跟上他而来的一众将领,下令道:“斡鲁速山城不可久留,毕竟札邻不合是蔑兀真笑里徒的亲侄,这里被攻破的消息一旦传出,难保蔑兀真笑里徒不会率大军前来攻打我们,要知道这里是塔塔儿人游牧地,我们已然血战数日,经不起再打一场大战了,你们各自带队,迅速收拢战利品,押送塔塔儿妇孺以及被塔塔儿人掠来的工匠、歌伎,我们只在这里休整一日,明日中午,即放火大烧山城,把带不走的,能毁弃的尽皆毁弃,而后班师西还,去给军士们承诺,待我们安然返回了三河之源的游牧地后,再行论功行赏,凡是参与此战的,尽皆有功,尽皆有赏!”

  在帖木真内心里,他打算在班师而回后,自己只留一小份战利品,而将大部分战利品全都论功分给跟随他连日血战的将士们,至于俘获的工匠,他是打算将将他们全都编入自己直辖的部众,并厚待他们,给他们极高的尊重和赏赐,而不是如札邻不合那般肆意的奴役、强迫他们没日没夜的干活,他只限制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自己,至于其他待遇,则比照各部那颜贵族给予,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工匠为他打造军器,增强蒙古军箭矢、刀矛、甲胄等等各方面的军事装备水平。

  至于那些歌伎、美女和塔塔儿妇孺,他不打算留下任何一个,而是准备全部用来赏赐给有功将士们,以激励军心士气,使将士们闻战则喜,继续在他帐下忠心用命。

  最后,对于那些超过车轮高的塔塔儿男子,他将全部杀掉,一个不留,以此来使众军士发泄连日来攻城不克的愤恨暴烈之气,也以此来告慰合赤温的亡魂。

  合撒儿、别勒古台、忽必来、博儿术、木华黎、豁儿赤、吾也而等一众将领应命各自而去,一番休整收拢之后,第二日正午方过,斡鲁速山城大火燃烧,除了石砌的城墙、居殿的砖石无法被火彻底烧毁外,所有城内的毡帐、草木全都被点燃了,而在这熊熊大火中,帖木真率军自斡鲁速山城鱼贯而出,踏上了班师西还之路。

  金大定二十五年冬,帖木真攻破斡鲁速山城,击灭塔塔儿轻骑六千众,杀札邻不合,大掠而还,威震漠北。

  这一年,帖木真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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