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整理一下思路，这才将最近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凌霄听。

　　刘縯和刘秀两兄弟并没有什么动作，刘秀回家后，基本上没怎么出门，有事没事往田间地头跑，像是安于现状，准备做一名庄稼汉，只不过偶尔会往南阳郡新野县跑，说是做点小生意，以及探望亲朋好友，其姐夫邓晨就是新野人，叔父刘良也在新野落户。

　　刘秀九岁时，父亲去世，是叔父刘良将他养大的，所以刘秀小时候在新野生活过一段时间，走亲访友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不过坊间并不这样认为，坊间传闻，刘秀主要还是为了阴丽华，才经常来往于新野与蔡阳之间。

　　阴氏家族是当时是新野的豪门大户，其祖上是春秋名相管仲之后，传到第七代时，从齐国迁往楚国，被封为阴大夫，便改为“阴”姓，然后又举族迁到新野。

　　阴氏家族在新野所拥有的土地，多的时候高达七百余顷，比肩宗族和诸侯王，只不过因为朝中没有高官，所以政治势力并不强，只能算是一方富商。但尽管如此，比没落的宗族后人刘秀的家庭条件仍然要好上太多。

　　所以即便阴丽华与刘秀从小就认识，而且互相倾慕，算得上青梅竹马。但阴家并不看好刘秀，寻思着为阴丽华另谋良家。

　　阴家财力雄厚，阴丽华又是郡花一级的美女，刘秀被凌霄吓得从太学辍学后，便更加有危机感，所以只能冒着阴家的冷眼，时不时去串串门，想以此拉近双方的关系。

　　至于刘縯，更加锋芒毕露了，家里养了很多游侠，同时也把本来就不富裕的家产，败得差不多了。对新朝的不满，也毫不掩饰，常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王莽篡汉不仁不义。天高皇帝远，刘縯在当地名气又响，手底下不要命的游侠又多，弄得当地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听见，没看见。

　　离歌说道：“家产被刘縯败得差不多了，虽然对唐刀赞不绝口，却已经没钱买武器了，主公送给他的那把刀，他收了。临走时，有捎口信给你，除了感谢赠刀之情外，还说要不是你通风报信，刘秀在长安恐怕凶多吉少，他们两兄弟都记得你的恩情。”

　　凌霄听完，只能暗叹位面之子的时运之强，要是知道王莽真的会下令去太学找刘秀的麻烦，他哪里会在酒席上多那么一嘴，结果坑人变成了救人。

　　“密切留意这两兄弟的动向，卦象显示，这两兄弟不安分，最终都会对新朝有所行动。新野和蔡阳两边都要安排人员盯着，有必要的话，在两县各设一个情报点，南阳郡治所所在的宛县，增设一个中枢机构，在未来的变局中，南阳郡的动向至关紧要。”

　　“是。”

　　“你继续说。”

　　“长安方面，已经租好了一处店铺，就在柳市的街面上，掌柜和主厨都是我们的人，两人都是扬州人，所以酒舍便取名‘扬柳楼’，当不至于联想到九霄会，主厨现在正在云霄楼学厨，再有三天便可回长安。大约六七天后就能开业。”

　　“很好。长安市井关系复杂，你要多注意。”

　　“方方面面都已经打点过了，不过长安街面上最近的局势很微妙。你上回叫我留意的那个王将军之子王留，确实在市井上走动很活跃，一些产业发现和他有牵联，其中以丝绸和茶叶为主。听说之前是楼护后面的家族插手其中，所以双方虽然明面上还维持着往来，暗地里其实关系已经很僵了。现在双方都在争取京城七杰，不过七杰也不是好相与的，除了刘云的师兄单元明显偏向楼护，卫长天偏向王留之外，其他几个都在观望。”

　　“我在长安之时，就有发现这个苗头，不过我们是过江龙，地头蛇的事尽量不参与。不过长安游侠众多，或多或少与朝廷官吏王侯有来往，知道不少秘辛，可以多接触，不要暴露身份即可。

　　至于酒楼的生意，我教你一招，这一招叫‘反博论效应’，博是丰富、宽裕的意思，一般我们做生意卖产品，自然是品种越丰富越好，价格高低不同，客商选择便越多，生意才好做。但‘反博论效应’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酒楼的座位可以少一些，宁愿把包房弄大一些，弄豪华一些，再把价格定得高高的，如此才会受到长安那些贵族的追捧。

　　不要担心生意不好，更不要担心有钱人不来，长安有钱人挥霍惯了，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更何况炒菜是长安城独一份的秘法，不缺客人。只有客人的身份够高，得到的情报才更有价值。”

　　“反博论效应”其实叫凡勃伦效应，是一个叫凡勃伦的经济学家发现的，凌霄直接谐音改掉了。

　　“好的。做生意我不懂，一切听主公的。

　　另外有一个与汉中有关的小道消息，不过还未证实。说是益州有个太守，对朝廷在西南的战事颇为不满，上书说是久战未果，劳民伤财，益州已经民不聊生，建议朝廷罢兵屯田，以悬赏劝降代替征伐。王莽大怒，还罢免了这个官员的官职。”

　　凌霄点了点头：“这个不用去证实了，不管王莽听不听劝，天下乱象已生，鉤町之乱只是九毛之一，不影响大局。”

　　“那长安城暂无其它特殊需要留意的消息了，现在情报网尚未建全，需要些时日。”

　　“已经干得不错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了，上回叫你找个婆娘，考虑过没有？”

　　离歌难得面情一滞，然后道：“主公，这事容后再说吧。情报一事，还是有些凶险的，何苦白白连累他人？”

　　凌霄：“兄弟啊，你想太多了。如今是乱世之初，将来会更乱，乱世里，何止情报一事凶险？活在这世上便是凶险！你出门在外，身边没人照顾，终究让我于心难安。”

　　“既然主公再次提起，离歌遵命便是，不过此事随缘，我亦不会去强求，情报处事务繁多，一切才刚刚开始，弄个女人在身边，终究是不方便的，还望主公体谅。”

　　“就你这德性，铁定又是托辞，算了，这种事我也管不着，你自己看着办吧。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凌霄说完，扔过去一个荷囊。

　　离歌伸手接住，将里面物件倒入手中，却是两枚铜钱，一个是大泉五十，一个是壮泉四十。离歌满脸狐疑，两枚铜钱而已，怎么称之为好东西？

　　“你仔细看看这两枚铜钱，可有异样？”

　　离歌翻来覆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不过他略微猜到了一些，连声音都小了几度：“私钱？”

　　“哈哈哈！离处长厉害，便是假币，你从何处看出来的？”

　　离歌摇了摇头：“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同，完全是猜测。”

　　说完，他再次将两枚铜钱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最后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主公说明，无人能信这是私钱，此家铸币之人，技艺高超，连重量都与真钱无异，而且就连这痕迹都像是使用过的旧钱。”

　　“此钱能用？”

　　“铁定能用！”

　　“哈哈哈，那就好。”

　　这两枚泉币只是样品，王越已经开始着手建模，很快就能批量生产，也难怪凌霄高兴，一本万利的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