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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陈庆卿的周国小故事之秦二十四

从战国追随到两千年后 3178 2562 2024-07-06 15:21

  “醒了?”

  秦三十五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身上已经重新换了一套干净崭新的衣衫。

  那块小红手帕没有被动过,平平整整地放在床头边,依旧肮脏破碎。

  秦二十四守在一旁,目光出神地看着横在膝上的刀。

  “你是谁?”

  秦二十四仍低着头,问道。

  他不认识秦三十五,但他认得这块手帕。

  红色,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颜色,上面绣着的香草美人,也是那个男人最欣赏的事物。

  他的刀首上,也系着一条红色的刀缰。(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我是根据“剑缰”编的,剑穗前身是一个叫“剑缰”的东西,是用来绑住手腕防止刀剑脱手的。)

  那个男人还送过他一个装着香草的香囊,只是因他长年染血,香囊也不可避免地浸染上了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最后,这已经有些妖异的香囊在一次战斗中被人砍碎了,事后想来,可能是为他挡了一灾吧。

  那时,他已经有三四年没和那个男人见面了,突然有些想念,便带着刀,独自去寻他了。

  那时,那个男人又被流放了,一脸的风霜与愤懑,身板却依旧挺直。

  如今,又是过了三四年,又是突然有些想念,却寻不到那个男人了。

  如今,眼前之人好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求人救自己,一样的昏迷后的初醒。

  他受过那个男人的恩情,很重的恩情。

  他也是楚国人,生来就是属于楚国剑池的人。

  楚国人善剑,剑池更为极端。

  可他偏偏独爱用刀。

  像是古庙中的佛子突然改信耶稣一样,这让倾心培育了他十来年的剑池如何能忍?

  除非他放弃用刀。

  但放下刀,他便是一个废人,剑池不需要废人。

  矛盾无法调和,他必死无疑。

  那个男人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男人当时仍在流放中,但剑池中的人却十分敬重他。在男人的协调下,剑池答应一次只派出一个人去追杀他,追杀者更是只在二十岁之下。

  当然,这其中也有剑池打算借此机会挑选出替代他的人才的缘故。

  但是,如果他是这么好替代的话,剑池也不会从他出生起,便费尽心血,不计代价地培育他十几年了。

  剑池二十岁之下,他当无敌。

  但无敌,并不是指不会受伤。再加上他有错在先,根本无颜对曾经的同袍下杀手,此消彼长之下,他这一路实在是十分艰难。

  一名又一名的剑客倒在他的刀下,却也成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剑伤。

  苦痛是最好的磨刀石,每一道落在他身上的剑,都让他对刀的理解更加深刻。

  直到他一路杀到了秦国境内,直到他在剑七的目光下被秦国黑冰台接走,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虽然是楚国剑池清理门户的私事,但秦国黑冰台又怎么会不知,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

  他爱刀如命,刀就是他的命,未至刀道的末途,他自然不想死。

  人生安得两全?剑和刀之间,他选择了刀,便是负了剑池。哪怕是剑池追杀了他整整三月,他也仍是欠着剑池一条命,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除此之外,他现在又欠着秦国黑冰台一条命,还欠着那个男人一条命。

  他只有手中一把刀了,却欠着三条命,他还不起。

  ……

  秦二十四回过神来,没有听到秦三十五的回答,便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屈原弟子。”

  秦三十五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是孤儿,本就没有名字,屈原是有给他取名,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师无父之人,无名。

  秦二十四闻言,没有太多的惊诧,也没有追问秦三十五的姓名。他自己不也没有名字吗?从一开始的楚国剑池剑一,到现在的秦国黑冰台秦三十五,他一直都未有过姓名。

  那个男人倒是给他们,从剑一到剑七,都取了好听的名字,但他却是无颜再用了。

  “屈子对我有恩,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秦二十四直接了当地问道,虽然这辈子都还不上他欠屈原的一条命,但,这份恩情,他能回报一点是一点。否则,他也不会加入秦国黑冰台,为秦国做事了。

  “我想加入秦国黑冰台。”

  秦三十五回道,虽然声音因为昏迷初醒而显得有些虚弱,但仍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决心。

  “……”

  秦二十四一时沉默,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恩人的弟子如他一般苟且于黑暗之中。被剑池追杀整整三个月,他自然是知道这种组织的恐怖之处,若是加入了,便是生为人死为鬼,都逃脱不了了。

  “我要加入秦国黑冰台。”

  秦三十五不见秦二十四回应,急切地再次重申了一遍,声音中带上些许的乞求。

  他不想回到楚国那污浊的朝堂,也不想入他国为官,针对自己师父为之赴死的国家。但他要报复那些逼死他师父的人,所以,他只有加入黑冰台一个选择了。

  说不定,在那些人死了之后,楚国还能重新振兴呢?

  秦三十五毕竟才十三岁,心中是有这么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此刻根本不会想到,当一条河流的源头被污染了,这条河流才是真正无药可救。

  秦二十四喟然一叹,默默将床头的那块红手帕叠好,放入秦三十五怀中,才开口道:“那便随我来吧。”

  他直接转身走出门外,全然不管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秦三十五能不能跟上。

  或许,如果秦三十五不能跟上的话,他也有理由拒绝他了吧。

  秦三十五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咬咬牙,硬是强迫自己瘫软的身体从床上滚了下来,而后扶着墙,手脚并用地跟了上去。

  只是刚出门,便看见秦二十四神色复杂地在门口等着自己。

  秦三十五朝秦二十四灿烂一笑,示意自己有能力跟上来后,便继续扶着墙,艰难地行进着。

  秦二十四就这么看着他来到自己的身前,再次露出胜利的灿烂微笑。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那个一直愤懑着的男人,因得到君王的再次召用而露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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