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官府内,丞相陆渊正和大将军邓光高坐于正中央,面无表情的听着底下的王子介和周泉的汇报。
“禀丞相,大将军!前些日子,下官派手下将军周辛着手运粮一事,不料行至顺阳城附近,粮草尽数被劫!”
邓光不耐烦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周泉补充道:“回大将军,末将本是驻守在武关的一位将军,那日夜深的时候,原本早就可以达到武关的粮草,却迟迟不在,末将遂奉张坚将军之名出关查看,不料在顺阳城附近发现运粮部队的尸体。”
陆渊问道:“只有运粮部队的尸体吗?”
周泉连连点头:“只有一些被马蹄踩踏过的我军尸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尸首!”
陆渊将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两个胳膊搭在腿上问道:“也就是说你什么也没有发现就断定是魏军劫的粮?”
周泉有些慌了,“周辛将军武艺高强,如果不是魏军劫的粮,仅仅依靠此地的山贼远远无法让周辛将军自杀!”
“山贼?你们明明知道此地有山贼,为何不去派兵剿除?”
王子介答道:“回丞相,这批山贼常常徘徊于齐魏的边境,每当我们派兵去讨伐之时,他们就逃至魏国境内,姑一直未能彻底剿除!”
“你和那些山贼交手过几次?”陆渊追问道。
王子介边想边说:“三次吧…不,不,四次,我们一共讨伐过四次那些山贼,但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其老巢,加之他们擅长在山中藏匿,所以均已失败告终。”
“依照你和他们交手的经验,你觉得他们有能力劫那批粮吗?”
“可能性极小,那批山贼算不上勇武,仅仅是一群力气大的壮汉而已,就算突袭了周辛将军,而不可能赢的那么彻底!”
掌握了这些消息的陆渊已经推算出了大概,随即微微一笑,继续问道:“不错不错,那是谁首先觉得这批粮是魏军劫的?”
周泉还以为立功的时候到了,便抢先着说:“回丞相,是末将猜测的。”
陆渊怒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指着周泉骂道:“就是你害的我们中了魏军的计!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周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邓光此时也一头雾水,只见陆渊对着剩下的人继续怒斥道:“一帮蠢材,连这点小小的计谋都看不出来吗?行了,少在我面前碍眼了,都滚下去吧!”
待其他人退下后,邓光问陆渊道:“何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以前还从未见过。”
陆渊解释道:“我这是故意的,我们此行而来代表的是太后陛下,太后陛下如今最想要做的就是得天下百姓的人心,在降下恩泽的同时布下威严!太后唱红脸,我们唱白脸。”
邓光看着陆渊笑了笑:“还是你心思比较缜密呀!你方才所说我们中了魏军的计,这是何意?”
陆渊压低了声音说:“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魏军的计谋,我方才从他们的言语中发现他们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口中所说的周辛武艺高强,我看也是一般,至于粮草到底是谁劫的,我心中暂时也没有答案。只不过为了唬住他们罢了!”
邓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依你猜测是谁干的?”
“如果他们所言为真的话,十有八九是魏军,劫粮之人虽没有明目张胆,但又很迅速的将运粮部队消灭,其意十分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们怀疑是魏军干的!也或许这是那些山贼栽赃的手段!”
“那真是魏军的话,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故意引我们迁怒于魏军,从而让魏军有对我们动手的借口!”
邓光略显忧愁的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总得宛城这些家伙个交代吧。”
“剿灭那群山贼!到时候无论粮草在不在山贼那里,无论是不是魏军的计谋,我们都要顺着自己的思维走,敌在暗,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邓光也明白了陆渊的意思,“那就等我们剿灭山贼之后才行商议!看看这粮到底是谁劫的!”
邓光随即叫来手下的众将士吩咐道:“淳于己听令!率五千步兵暂住于顺阳城外,时刻听候命令!宋秋,张策二将听令!协同王子介手下士卒探清楚那批山贼究竟住在哪座山里。何礼,罗晋二将听令!率领剩下的人马严守边境,任何人不得放出边境!七日之内,一定给我剿除那批山贼!”
众将各自领命,宛城的百姓们得到消息,邓光要去剿贼了,无不欢心雀跃,山贼的存在让百姓们几年以来运送货物都只能花大价钱雇镖局,在他们心中,邓光是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他们纷纷出门鼓舞着那群即将出征的将军们。
宋秋,张策并没有像其他将领一般着急着出发,走之前先是找到了宛城太守王子介,直接了当的对他说道:“接邓光大将军的命令,奉命找几位熟悉附近地形的将领随我一同进山剿匪!”
王子介自从亲眼目睹了周泉被斩,愈发害怕邓光,以至于见到邓光手下的每个将领,无论官职大小,都要上前打个招呼。
听到眼前的二位将军是奉邓光的命令来此,一点都没敢怠慢,先是吩咐着下人去沏茶,随后笑嘻嘻的说:“回二位将军,我这里的每个将领都熟悉附近的地形,更熟悉那些山贼的习性,有了他们的帮助,二位将军一定能旗开得胜!”
张策瞟了一眼王子介,取笑的说:“既然如此熟悉,那还屡次剿匪不成。罢了,我们只需要二个人为我们带路即可。”
王子介明知是在取笑自己,但也只能赔笑,连连说道:“好!我这就为将军找人!”
随后对着下人大声命令道:“速速叫高铭,营峰二将来此!听候这二位将军的差遣!”
张策摆了摆手,起身就要走,“不必来此了,让他们带着各自的人马来顺阳城外即可!”
见他们要走,王子介连连挽留:“二位将军留步,我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等酒足饭饱了之后再行出发。”
张策没有看他,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留着等我们凯旋回来。”
顺阳城外,淳于己已经将五千步兵驻扎在顺阳城边的华阳山脚。
淳于己见张策,宋秋只带着自己手下的兵马来到这里,便问道:“为何现在才来,王子介的手下呢?”
宋秋回道:“就是为了找他们,这才耽误时间。”
一炷香过后,高铭,营峰二将这才到来,珊珊来迟的二人连忙下马对着淳于已赔罪道:“末将来迟,请几位将军责罚!”
淳于己没有与他们计较,只是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进山吧!”
张策鄙夷的看了看高铭身后那些萎靡不振的人马,摇了摇头,上马带着几十个士兵向着华阳山内部走去。高铭等人见状连忙跟在后面。
华阳山中树林高大茂密,刺眼阳光穿过树林也只剩下微弱的光亮,高铭自小生活在华阳山下,又进山讨伐了几次山贼,对此地的地势了如指掌,在高铭的带领下,众人也不至于迷失在这片丛林里。
不过走了多久,众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与周围茂密的丛林格格不入,这里四处的树木都被人刻意砍伐了,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有人居住过。
高铭见张策疑惑便解释道:“这人曾是山贼以前居住的地方,自从他们于我们交手后,这里也就被他们荒废了,太守大人便让我们将这里全部的建筑全部拆了,所以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此地向北走有条不太宽的山路,东边则是一道垂直的山壁,张策看了看周围说:“这里有道天然的防线,选这里当作大本营也是不错。”
宋秋回头看了看多数士兵都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便下令道:“所有人听令,在此地休整一炷香的时间。”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树上正趴着山贼的探子悄无声息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探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张策众人,只认出了老对手高铭,营峰二将,看着士兵不过百人的队伍,那探子心想这也太不自量力吧,就凭这点人手也敢来找自己的麻烦。
随后对着身后的丛林中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
还坐在原地的张策众人听到口哨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策连忙抄起武器,大喊:“备战!”那些士兵迅速的围成了一个圈,个个手持长枪,做好御敌的准备。
只见丛林里冲出一群身穿布衣,手持大砍刀的山贼向他们冲了过来,为首的壮汉手持双斧,大声喊道:“高铭,你个手下败将还记得你爷爷我吗?”
高铭听完大怒,拿起武器就朝他冲了过去,那壮汉虽没有铠甲护身,可和高铭交手起来,二人迟迟未能分出胜负。
正当二人交战正酣之时,山贼里又冲出一人手持大刀,向周铭身上砍去,周铭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显然没有防备,只是下意识的向左侧闪躲了一下,这一躲,正好让大刀砍向他的右臂,只一瞬,周铭的右臂就被砍了下来。
那人冷笑了一下,挥刀就往高铭的头上砍去,就在这危急关头,宋秋手持长枪将那一刀拦了下来,那人看着宋秋陌生,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之前没有见过你?”
宋秋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随后,便向那人身上刺去,后者连连格挡,不出十招,那人就被宋秋打的有些招架不住,一旁本来还在看戏的壮汉眼见形势不对,便提着双斧上前助阵,宋秋虽一人之力对抗两人,但依然不落下风。
站在宋秋身后的张策就静静的看着,一旁的营峰在救出高铭后便焦急的对张策说道:“将军不去助阵吗?”
张策瞟了一眼营峰后,不屑的说道:“就凭这些山贼的那点本事,再来十个也不是宋将军的对手!”
在宋秋和他们交手不过二十招时,宋秋就瞅中手持大刀之人格挡的空隙,举枪刺去,正好刺中那人的脖子,壮汉见自己的兄弟已死,连忙抽身退去。
宋秋看了看地上那人的尸体,笑着对壮汉说:“再来呀,我还没有热身够呢!”
那壮汉看着周围,自己带过来的手下少说也有三百,但才过了一会儿,就几乎全军覆没了,剩余的几个山贼向着壮汉的方向靠了过来。
壮汉看着眼前宋秋,明显的要比自己以往碰到的任何一个将军都要厉害些,加之自己的手下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惨败!这一切还都是建立在偷袭的基础上!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壮汉,转身就要逃去,张策掏出弓箭,向壮汉方向射去,一箭正中他的腿部。
那壮汉吃了一箭,瞬间倒在地上,捂着腿部不停的哀嚎。
剩余的山贼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张策将弓箭扔到一旁的营峰手中说:“这些山贼就交给你了!”说罢,便和宋秋一起朝着壮汉的方向走去。
那壮汉看见二人越来越近,连连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二位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宋秋蹲在壮汉面前问道:“放了你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的名叫曾兵,以前家就住在宛城。”
“既然你家在宛城,那你为何做山贼?”
“小的因为赌博欠了人家钱,走投无路才进山当的山贼!”
“我问你,宛城的那批粮草是不是你们劫的!”
曾兵连忙摆手:“小的只是在寨中做一先锋官,对于其他事一概不知。”
张策见曾兵不肯说实话,便威胁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接了谁的命令吗?”
“小的不知!”
张策揪着曾兵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说:“我乃朝廷大将军邓光手下的讨虏将军,奉的乃是当今太后的命令!这下你总肯告诉我了吧。”
先前曾兵只知道张策他们不是宛城将领,以为是武关来的人,但绝没有想到他们的来头这么大!
见曾兵没有说话,张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曾兵的脖子处恶狠狠的说:“你若还是不说,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兵怕了,抬起颤巍巍的手试图推开张策的手,但只是让张策更加用力了一些。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曾兵还是妥协了,“没错,粮草是我们劫的。”
“那你们的山寨在哪里?”
“还在深处,小的可以给你们带路!”
张策这才松开了曾兵,看着宋秋,宋秋随即转身命令营峰道:“你速去禀报淳于己将军,将其先带到这里,把这个废物也拖出去!”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