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境内,时任宛城太守的王子介正在焦急筹备着新一轮的送往长安的粮草,对于这些太守而言,几十年的储备,完全有能力向长安城大肆运粮,只不过是舍不舍得的问题罢了。
太守府中,王子介正看着帐簿,核对着粮草信息,一旁的主薄曹苇问道,“大人,此番打算向长安运送多少粮草?”
“依你的意思呢?”王子介反问道。
“回大人,小人以为此番不能太少,也不能过多,要讨好太后的同时不能让太后觉得我们并不是软柿子。”
王子介揉了揉太阳穴,称赞道,“嗯,不错,想法不错,那这件事就交于你负责了。”
曹苇恭敬的回了句遵命后,便退下了,出了太守府的他,坐上了马车径直前往负责运送粮草的杨清将军处。
正在清点粮草的杨清见曹苇来了,便上前问道,“曹大人此番前来定是太守大人有事交代吧。”
“正是,这不又到了给长安运粮的日子了嘛,杨将军此次准备了多少粮草?”
杨清升出五只手指说道,“五千石!”
曹苇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再加一点,八千石!”
“以往不都是五千石吗?”杨清升疑惑的问道。
曹苇故弄玄虚的回道,“将军无需多问,这都是太守大人的意思,此间一切奥妙日后将军定会知晓。”
杨清升忿忿的抱了抱拳,转头对着手下的众将喊道,“众将听令,接太守命令,加送三千石粮草!”
曹苇看着这一切,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上马车吹着口哨悠闲的离去了。
杨清升副将杜帅走过来问道,“将军,何故加送三千石?长此以往,恐我们自身要吃不消呀!”
杨清升冷哼了一下,用不屑的语气回道,“不过是一群文弱书生而已,就爱摆谱罢了。”
杜帅没有追问,去忙自己的事务了,待送往长安城中的粮草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后,杜帅向杨清升汇报着这一切,“禀将军,八千石粮草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请将军下令!”
杨清升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大声对底下的士兵们喊道,“如今天色不早,只恐在天黑之前无法到达武关,大司马王毅大人曾一再强调,南方魏国对我们虽表面违和,实际对我们虎视眈眈,不能被魏军趁此夺我粮草,乱我军心,姑请众位将士今晚好生歇息,明日卯时出发前往长安!”
随后看向杜帅,叮嘱道,“去备些好酒好菜,犒赏一下三军!”
杜帅抱拳道,“遵命!”
今天傍晚,负责运送粮草的士兵们围在一起把酒言欢,吹嘘着自己曾在战场的表现,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享乐之中时,一位士兵以上厕所的名义悄悄的离开了这里,来到军营之处,在书案边悄悄的写了一封信,随后从自己的睡铺旁边慢悠悠的拿出了一块被黑布遮住的笼子,然后将笼子小心翼翼的抱了出去,走到了一处无人看管的角落后掀开了黑布,里面装有一只被缠住嘴巴的信鸽,其将写好的信件装到信鸽的脚裸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粮,随后将缠在鸽子嘴上的布解开,喂饱了鸽子后,一把放飞了鸽子,做好这一切的士兵,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擦着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然后佯装无事的后到了酒宴之中,早已忘乎所以的士兵们,自然没有发现他究竟离开了多久,也不在乎。
襄阳城内卫将军府内,时任魏国卫将军的周辛正与庞政下棋,下人突然来报,“报,禀将军,有信件来此。”说罢,将手中的信鸽递于周辛面前,周辛接过信鸽,并示意那人退下。
庞政认出了那只鸽子,摸着胡子笑道,“想必齐国那边来消息了。”
周辛取下绑在鸽子上的信件,周辛看完之后,一边将信递于庞政,一边跟着笑道,“庞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呀。”
庞政接过信件,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卯时,八千石粮草,杨清升亲送!”看完之后的庞政连连拍着大腿,嘴里不断念着,“好!好!”
周辛有些纳闷,遂问道,“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运粮而已,何故如此欣喜?”
“将军此言差矣,此次运粮可不普通,相比于以往,此番运粮加至八千石,更是杨清升亲自运送,此人可是宛城太守王子介手下的一大得力战将!”
周辛还是有些不懂,继续问道,“此事于我们有何关系?还请庞大人明示。”
庞政往周辛面前靠了靠,反问道,“将军试想一下,倘若我们明日劫了那批粮草,他们最先怀疑的是谁?”
“必然是我们呀。”
“正是,那我们就让他们的怀疑落空,他们此行必然为了安全着想,必然会经过顺阳,而在那里,又徘徊着一群游荡在于齐魏边境的山贼,我们只要劫了那批粮草,随后再派一小支部队穿着齐军的服饰将这批粮草故意运往那支山贼面前,他们必然会出来掠夺,我们只需扔下粮草逃命即可,齐国第一时间必然会怪罪于我等,我们只要死不承认即可,待其细细追查下来,就一定会以为是山贼劫的,我们可以假借剿灭山贼的名义去把那批粮草抢回来,齐国为了向我们赔礼,还会给我们一些补偿,如此一来,不仅伤了陛下的名誉,让陛下有了出征的名义,还可以从齐国手中得到一些赔偿。”
周辛听完连连称赞,拍手叫好,“好呀!此计甚是巧妙,正好我的长枪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就拿宛城练练手。”
“将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哦?庞大人不妨细说。”周辛好奇的追问道。
“此次运粮将领为杨清升,此人虽在邓光手下,不算什么大将,但在王子介手下,是个不可或缺的将领,我们明日除掉杨清升之后,宛城便损失一大战力,待剿除山贼,拿到齐国的赔礼,我们再以伤了陛下名誉的理由突袭宛城,以王子介手下的剩余的将领,必然会在邓光支援之前,拿下宛城!”庞政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辛听完此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焦急的说道,“那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二人没有怠慢,随即出发前往将军府,田占武听完了庞政的计划后,也忍不住的赞赏道,“好计谋,此事若成,你们便是头攻。”
周辛积极请战道,“我等已经迫不及待了,请大将军下令!”
“好!有血性的好男儿,我喜欢,周辛听令!”
周辛连忙跪下,田占武下令道,“命周辛做主将,卢汉,袁晶作副将,庞政作参军,率五千轻骑,三千弓骑手,星夜兼程埋伏于顺阳。”
庞政,周辛齐声道,“遵命!”
田占武继续对二人说道,“事不宜迟,你们早做准备吧,明日我面见陛下之时,陛下必然也会重赏你们的!”
庞政,周辛二人谢过田占武之后,便立马出发军营之处,叫来了卢汉,袁晶二人,准备好了军马,连夜向顺阳方向赶去,待行至离顺阳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之上,已是午夜,周辛为了士兵们的精力着想,下令原地休息。
第二日凌晨,临近卯时,宛城中负责运送粮草的士兵艰难的睁开双眼,昨夜的狂欢加上今天大早的起床,自然让那些士兵疲惫不矣,杨请升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毫无斗志的他们,怒斥道,“你们乃我大齐的士兵,如何散漫,成何体统,运粮之事乃重中之重,岂可懈怠,杜帅听令,严查三军,但有懈怠此事者,斩!”
底下的士兵们听到这里,瞬间清醒了不少,强打起精神,摆好军阵,听候杨清升下一步的指挥。
杨清升看到这里,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对着杜帅眼神示意了一番,转身坐上马匹,杜帅看着底下的部队,大喊,“三军听令,目标长安,出发!”
顺阳城外,负责探查运粮部队的魏军探子远远望见运粮部队浩浩荡荡从走了过来,连忙起身通知周辛,听闻消息的周辛,欣喜万分,连忙起身对着还在休息的士兵们大喊,“将士们!我大魏的千秋功业当始于此,扬我大魏国威的时候到了,此战力求神速,不可拖延时间,只许胜,不许败!”
周辛底下的士兵们纷纷穿好铠甲,备好武器,斗志昂扬,心里不断演练着待会的战斗。
许久之后,杨清升所带领的运粮部队缓缓的走了过来,周辛站在山上看着这一幕,紧皱眉头,忽的大喊一身,“将士们,杀呀,取敌将首级者,赏金百两!”
山底下,走在最前面的杨清升,根本没有想过在齐国的领地之中会遇到埋伏,依然悠哉悠哉的走在最前面,忽的听到附近山上杀声四起,杨清升朝着呐喊声望去,但见周辛率领着卢,袁二将冲在最前面,后面弓骑手行至半山腰时,整齐的站成一排一排的,朝着山下放箭,久经沙场的杨清升拿着武器挡在身前,大喊,“备战!备战!”
本就疲惫不堪的运粮部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乱了阵脚,不少没有经历过战斗的新兵,连连放下武器逃窜,可没等逃出几步,就见后方早已被魏军的骑兵断了退路,那些士兵纷纷被周围震耳欲聋的杀声吓得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天上密密麻麻的箭雨很快的让这些没有斗志的军队溃不成军。
待后方的骑兵冲至战场后,箭雨也随停了下来,那些骑兵冲入战场,很快便将那些四处逃窜的兵马斩杀殆尽,将剩余的敌军和杨清升围在了一起,等候周辛的到来。
杨清升和杜帅二人紧紧站在一起,看着身旁不足百人的军队,不禁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盯着即将冲杀到自己面前的周辛三将。
周辛对着杨清升大喊,“匹夫!还不下马受缚!”
一旁的杜帅受不了屈辱,立即拍马上前迎战,面对周辛三人的夹击,杜帅很快就被斩于马下,见大势已去的杨清升,没有废话,昂起头颅,眼睛瞪得老大,挥刀自尽。
那些还想抵挡的齐军,见杨清升已死,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周辛行至他们的面前,鄙夷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齐军,将手中的长枪递于一旁的袁晶,走下马来,来到杨清升的尸体旁,指着尸体冷笑道,“这倒是像个丈夫。”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剑,笔直的插入躺在地上的杨清升腹部。
一旁的卢汉指着投降的齐军问道,“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眼中无神,毫无斗志,要他们也无用,杀!”周辛冷冷的说道。
“将军且慢!”后面珊珊来迟的庞政连忙喊道。
庞政下马来到周辛身边,伏在其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后,周辛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了一个齐军,严厉的喝道,“滚回去,给你的主子说,魏军来此,让宛城太守王子介洗净脖子,等着我们!”
那士兵连连点头,一边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边连滚带爬的逃离此处,周辛随后命令道,“卢汉听令,带领一千兵马换上齐军衣服,往顺阳南边方向出发,其余人,带上被脱掉衣服的齐军打扫好战场后随我撤离。”
于是,这场前后不到一炷香的遭遇战就这样画了句号,现场只留下了一具具的尸体,在这些尸体之中,腹部笔直的插着一把剑的杨清升尸体格外显眼。
卢汉率领着一千的军马,带着那八千石粮草醒目地走在顺阳城南侧,卢汉看着如长蛇般的车队,忍不住的叹道,“这八千石的粮草比我想象中的要多的多呀!”
卢汉走了一段时间后,仍然没见山贼的动静,于是心生一计,让所有军队调转方向,佯装去往武关,随后让士兵们纷纷躺在粮车边,以作休息的样子,还象征性派了几支小队装作探子保护在军队的周围。
又过了一段时间,正值烈日当头,忍不住烈日暴晒的士兵们挤在一旁的树荫之下,终于,这一幕被化作百姓的山贼在远处望见,大喜过望,连忙带着消息去往山寨通报寨主。
在距离齐魏边境不远处的一处山岗上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山寨,山寨之中,寨主崔志聆听着手下的汇报,崔志听完之后大喜,对着手下们说道,“弟兄们,我等被齐军压迫已经五六年,这么些年来,我们四处逃窜,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宛城探子来报,在顺阳城周围有一队运往长安的粮草,足足有八千石,你们说这些粮草该不该劫。”
底下众人听到八千石这个数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了一番后,二当家丁海湖高举拳头大喊道,“抢粮!抢粮!”众人纷纷应和。
底下有一人胆怯的说道,“大当家,若是此举惹恼了齐军,该当如何?”
丁海湖随即怒斥道,“放屁!齐国那些狗贼往日如何待我们的,倘若他们真的来了,我们要他们有去无回便是,我们这些人哪个把脑袋系在裤腰上过日子,咬他齐军一块肥肉又该当如何。”
一伙人就这样做了决定,大当家崔志亲自率众前往顺阳城,看着运粮的那些士兵各个睡在树荫下,毫无防备,这彻底打消了崔志心中原有的一丝担忧,卢汉看着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山贼,依照的周辛的命令,各个扔下武器,慌忙逃窜。
成功抢到粮草的山贼们,围着粮车振臂高呼,崔志拿着武器朝着一辆车上捅去,看着落下的大米,崔志哈哈大笑,那些山贼们在一片胜利的欢呼中将粮车送往山寨。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自以为占了天大便宜的他们实则落入了庞政的卷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