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快一点!”看守的侍卫不耐烦的说道。
随着吱呀一声,宽厚的石门打开一个刚好过的了一人的缝隙。门外是一个收了银子不耐烦的催促的狱卒,狱卒旁是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汉子身后是一个皱着眉头的妇人,此刻正在为探监的几钱银子暗自心疼着。
妇人嘱咐了两声,男人便进了牢房,一瞬间,男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弥漫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的干呕。
狱卒并没有跟进来,牢里边的味道实在不好闻,那看守的狱卒也不相信有犯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方泽关进武王府大牢已经过去了一天,男人是武大捎信通知的,带信的人只是说方泽被关进了大牢生死不知。
周辰夫妇买了些吃食便火急火燎的来了。
方泽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感觉困了,这些年从未感觉像今天这般困过,像是干了一天的活,累到不想动弹,好似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小泽,小泽醒醒”。
被这声音叫醒,方泽揉迷迷糊糊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糙汉子,手里正拿着一个包子。
认清来人,方泽顿时感觉心里一暖,不顾伤痛强忍着站起来,“周叔,你怎么来了”。
男人仍是一脸的憨厚,但没有说来的原因,只是拿着包子要递给方泽,看着方泽一瘸一拐的向着这边走来,男人忍不住低下头去,命运对这个孩子太不公了。
好久没吃饭缘故,方泽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异常的饥饿,接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旁的男人只是看着方泽,二人像平常一样。仿佛这里不是牢狱,这阴暗的空气就如同傍晚雨蒙蒙的天空,摇曳的火把是那煤油灯,今天心情大好的周婶做了一大笼包子,一家人围绕着桌子津津有味的吃着。
方泽扫了一眼周辰的身旁,并没有看到两外两个身影,刚要开口询问聂婶和小凉怎么没来时,才想起自己如今在大牢里,方泽感觉像做了一场大梦。
聂辰抚摸着方泽的额头,“周叔听到消息就来了,事情的大致我了解了”。
“聂叔我……”
“我知道,你打小就老实懂事,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叔知道那件事一定不是你做的……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说到最后,男人几经哽咽,不是难过,更多的是无奈,他知道这个世道有强权没公理,他想救方泽出去,却什么也做不了。深深的自责感,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狠狠的扎在心上,说不出的痛。
方泽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聂叔,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多活了十几年已经值了”。
这一刻方泽才知道,对方是来告别的,像对方说的一样,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有强权没公理说的就是这个国家,方泽早就清楚,无比的清楚。
方泽知道大约是快要死了,更加大口吃包子,他可不想做一个饿死鬼,他知道饿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吃着饭,方泽看得出对方有话要说,而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才是对方这次来看自己的目的,便率先开了这个口,“聂叔还有什么事吧?”
聂辰微微一怔,连忙说道:“没,没有,真没有,叔只是来看看你,看完就走,看完就走”。
男人紧张的不敢再抬头看方泽,他不知道方泽受了多少罪,他于心不忍啊,方泽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他在想当初自己态度再强硬一些,这孩子是不是就不用进这武王府,遭这一场罪。
二人闲聊了一会家常,聊的久一点。毕竟从方泽被卖到武王府的时候,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来看方泽。
等到要走的时候,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唯有方泽还在络绎不绝的聊着往事。
只感叹时间过得太快。
留下了所有食物,男人便如来时一样,低着头向着大牢的外面走去。
这时方泽却叫住了他,“周叔,小凉不是快说媒了吗,我床头下还有十两银票,就当做嫁妆了,你记得去拿,就在枕头下面”。
男人虎躯一颤,低声抽泣了起来,“小泽,叔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叔做牛做马……”
……
回去的路上,拿着银票的女人欢天喜地,好似对方泽的死一点也漠不甘心,只有男人一直沉默不语。
妇人正想着,十两银票办置的嫁妆,一定能让自己的女儿嫁上一家家世好一点的夫婿。
在龙国,嫁妆便是一个女子到夫家的地位,嫁妆少了,会不受待见的。
没有人知道,当初是妇人提议要接纳方泽,当方泽提议把自己卖到武王府的时候,妇人也是那个最反对的那个。
忽地妇人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男人质问她怎么不走了。
妇人拿着方泽小时候卖鱼赚的第一枚铜板,对着男人说:“能不能求求老天爷,给我们泽儿下辈子多加一个铜板的糖啊……”铜板落地,妇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
“小子你难道看不出,他们只是来找你拿银子的吗?”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泽转过头,老头正津津有味的吃起了包子,完全不像个讲究人。
方泽擦拭一下眼角,指着包子,“不是还有它们吗,如今我这境遇,能花十两买这么多包子吃,我感觉值,超级值”。
“那你真是一个傻小子”。
说着老头拿着两个包子,一个丢给了对面的牢房,一个丢给了先前袭击方泽的怪物,老头滑稽的说道:“这位公子请客,二位若是有幸出去,便为他烧两柱高香,祝贺他下辈投个富贵人家”。
包子落地,牢房便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时的方泽才看清先前袭击自己的怪物在哪,原来怪物一直蛰伏在两个牢房接触的一角,那一角便是方泽受袭击的地方。只是让方泽没想到对方能藏那么好,只是趴在地上而已,这不禁让想去看一看的方泽惊出一身冷汗。破旧的衣服下是一次次鳞甲形成的皮肤,锋利的爪子,以及残留的猩红鲜血,毫无疑问血是方泽的。
等方泽看向对面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躲了回去,里边实在太暗,方泽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黑乎乎,还有黑乎乎,唯一看到的就是对方披散且结痂的长发,一身破旧的衣服,其余便没有了。
“你就别想着和让他们交流了,关了那么久,早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人不人鬼不鬼,说的便是他”,吃饱的老头子脱掉了自己一身的草衣,如方泽所料,真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方泽收回了眼神,不再观望,在这里老头子比他熟悉,若没有老头子他早死了。
方泽努力的用双手抬起腿,让自己舒服一点,刚刚激动一点,等反应过来时,方泽清楚的知道伤口已经有裂开的趋势了。
挪好伤腿,方泽长呼一口气,眼神又回到了牢房的石板,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上面刻了什么字,只不过监牢太暗了,看不清。
吃饱饭的邋遢老头这次没睡,而是盘腿打坐了起来,方泽见过这个姿势,像道观祈福的神像,是什么打坐修炼。
方泽好奇的盯了好一会,便闭上了眼,疼痛感让他不得不通过这个方法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