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地,吹起缕缕枯黄的草叶击打在黑色甲胄之上,发出点点声响,刀剑出窍、精铁交戈,胯下战马发出焦躁不安的嘶鸣声。年少的将军皱眉望向前方黑压压的北莽士兵,众将士严阵以待,迎接随时爆发的惨烈厮杀。
“公主,我军已经将东云的这股军队包围,今日定能将东云小将军的头砍下,以告慰我北莽无数将士的亡魂。”穿着简单战甲的中年人胜券在握的说道。
“二叔,谁都可以杀,但这小将军不能杀,他可是本公主看上的奴隶。”一身绯红色战甲,手握两柄弯刀,胯下烈马对着前方发出嘶鸣。英姿飒爽的北莽公主宣布着东云这位小将军接下来的命运。
东云国,北境边军大营,硕大的军帐中,数位将军望着眼前的沙盘,脸上充满着焦急之色。
“咳”,双手重重的拍在沙盘的边缘,随后抱拳道:“将军,末将愿领一支精兵前去营救小将军。”
“不可,吴将军。”上将军楚阔铿锵有力的拒绝。
“将军,难道我等要在此等着小将军战死而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吗?小将军可是赵国公府的独子啊。”吴将军不甘道,紧紧的握住双拳。
“不是老夫不救,吴将军,而是不能救,是我们没有能力救啊。北莽三王子已领大军围困我北望城,此时若是贸然打开城门,北望城就会被北莽攻破,到那时,我等就真的是东云的千古罪人了,我不能因为他一人而不顾整个北望城的百姓,不顾国家的安定,不顾陛下的信任,待此战过后,我自会登门,亲自向我的老友赔罪。”楚阔握紧拳头,仰头闭上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内心痛苦道:
玉龙贤侄,不要怪伯父,伯父也不想这样,可若是你不死,我的妻儿便无法生还,所以伯父只能牺牲你了。赵老哥,对不起了。李老狗,你如此害我,我楚阔迟早要让你为我侄儿赔命。
随后,楚阔又安排了一系列的守城事宜。
……
茫茫草原上,女子单刀一挥,喝道:“杀。”
早已按赖不住的北莽骑兵便入离弦的箭矢般冲了出去,这些人一边冲锋,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奇怪的吼叫声。
“杀”,凛冽的杀之一出口,小将军毫无畏惧的冲向那多余己方数倍兵力的敌人,身后的将士们则是紧紧跟随,没有一人掉队。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小将军的身上,一袭红袍随风飘扬,此刻的他像一团火焰一般。两军交锋,鲜血喷溅、断肢横飞,好不惨烈。小将军挥舞手中镔铁长枪,将一个个敌人刺落马下,左冲右突,仿佛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的勇猛让将士们信心大震、激动不已,可是却看不见生的希望。他们知道今日必死,但他们却并不恐惧,反而异常的兴奋,军人的最高荣誉不是加官晋爵,而是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家人的安全,为了荣誉战死沙场,更何况他们跟随着这样一位将军,一位让北莽杂碎们感到胆寒的将军,这是他们莫大的荣耀,自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汉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杀”,将士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毫无顾忌的挥刀,发泄心中的怒意,他们要将这群侵扰家园的北莽杂碎们全部杀光。平日里不多言语的小将军也被大家影响,策马而起、战马嘶鸣,紧握长枪怒喝:
“杀”
夕阳下,鲜衣怒马的少年在此刻成为了将士们心中的战神,他的身形变得从未有过的高大。
北莽兵一侧,女子看着战场中英勇无比的男子,双眼中满是笑意,这样的人才配的上她,而不是父皇眼中那一群只长肌肉的粗糙汉子,她一定要得到他。双腿一夹马腹,持刀冲入战场,身后的中年人慌忙大喝道:
“保护好公主,保护公主。”
厮杀中的小将军见一绯红色战甲的兵士向他冲来,本没有太多在意,但一交锋,双刀划过长枪,刀尖略过额前,若不是有头盔防护,至此一击他便已负伤,他的心中警铃大作,双眸凝重的看向对方,知道对方是一高手,不可小觑。对方也同样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道:
“小将军,吾乃北莽碧云公主,数日前到此,专为你而来,可要当心了。”女子挥动双刀杀来。小将军自是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全神贯注的与其交战。枪花刀影片片,数十个回合下来却不见高下,然而周边的喊杀声却已渐渐平静,小将军内心一沉,他知道,东云的将士们已经牺牲殆尽,现如今之余他一人,双方再次交错而过,女子隐入北莽士兵中,挥刀道:
“给本公主活捉他。”
乌压压的士兵涌来,任凭他如何勇猛,如何冲杀都无法逃脱。夕阳已经落下,夜幕渐渐降临,小将军杵枪站立,战马早已被数根长矛贯穿,而他的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鲜血却缓缓的流出,浑身浴血,敌人的、自己的,早已无法分的清楚。他的双手、双腿发抖发颤,嘴角带着血液、喘着粗气,双目血红,鏖战到如此境地,他的精气神早已亏空,如不是不屈的信念支撑着他,或许他早已倒下。他的勇猛早已被承认,敌人将他团团围住,不断的骚扰他,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休息,他们在拖、在等,时间,会让他垮掉。
“呀”几名士兵的长枪刺来,小将军侧身躲避的同时并用胳膊将其夹住。
“啊”,小将军发出痛苦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跟不上他的所想,在他夹住这些刺来的长枪时并没能全部躲开,一杆长枪刺入了他的胸部边缘,疼痛感让他手中的枪快速的收割这几人的生命,士兵倒下了,长枪落地溅起脚边的血花打在他的腿颈处。
嘀嗒、嘀嗒,鲜血落下。
“小将军,投降吧,本公主会留你一命的,今日之局你定然明白,不可能再有其他变故,放弃吧。”女子劝说道。
累的已经跪倒在地的小将军,撑着长枪慢慢的站起来,似要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出,之后伴随着沙哑的一个字:
“杀。”
他就像只困兽般,迈着沉重的步伐发起进攻,几只长枪横扫来,他只来的急举枪格挡,人已被力量带飞,连连后退,头微微下弯时,战盔依然被击落,一头发丝散乱而出,腿部又遭到重击,使他重重的跪坐在地,长枪刺入地下才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倒下,棍棒落在他的胸前、腰腹、背部,七窍流血,血液喷洒在他散乱遮盖主脸颊的发丝上,他的瞳孔变得涣散,一切便的无声、变的黑暗,倒下前,仿佛看见了父亲、母亲,他们留着泪,说着什么,他却无法听见,随之他的一切便陷入彻底的黑暗,寂静无声。
女子快步走来,检查一番后,紧张的小脸上松了一口气,吩咐道:“战甲等留下,将人带走。”
很快,士兵们便将小将军剥的只剩里衣带走了,他的战甲也被随意的四处丢开,还特意的找了名与其身形差不多的东云士兵将脸部砍烂,一番处理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