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缓缓行驶出新郑,在暗处的一行人也从小巷里探出头。
“这次一定要杀了他,这是大王的命令,必须完成!”
那人扬了扬手,上面有个刺青,仔细看像是个图案。
“嗨!”众蒙面人低首俯心道。
微风拂过,将他们的面巾吹动,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那凶恶的双眼,像群狼捕猎之前一般的狰狞,他们紧随在猎物其后,等着猎物放松警惕时在突然袭击,一击必中!
天外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云起时。
“女公子……”
“嗯?”姬元低声嗯喏,眉头微蹙。
“是公子,公子我们去齐国要多久啊?”乔伊在旁小心问道。
“不知。”她有些感觉奇怪,就是感觉哪里很奇怪,她拉开围帐看马车后面,“没有人……”
乔伊谨慎地躬身,挪了挪身子靠近姬元,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她以为是姬元有什么事情安排。
“没什么。”她又看了一眼外面,才放下围帐挤出笑容道:“是我多想了吧。”
可是总感觉怪怪的。
罢了,还是得紧快到齐国啊,希望他们能帮我搞出那玩意儿。
她看了看脚下的箱子,里面的有件东西可是超越时代的存在,不能拿来干那种事情的,会害死很多的人。
“我的糖啊!”她还想着那甘蔗糖的提炼方法。
掉进钱眼的人是真的少见,尤其是这种知道一切还掉进钱眼的人。
通常咱们把这种明明有智商,有实力还要掉钱眼,不给力的人称之为咸鱼赌怪。
而姬元正是这种人。
“站住,什么人!”
城门的士卒拿着弓弩监视进出的行人,严密观察着进出的人,似乎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姬元疑惑道:“现在出城有这么麻烦吗?”
乔伊叹息道:“没办法,听说秦人最近活动频繁,该是又要打仗了。”
又要打仗啊……
看着窗外路旁的褐衣百姓衣不裹体,
一个小孩抱着一个妇人哭泣道。
“母亲!”
而那个妇人没有回答他啊,那个妇人仿佛已经睡了过去吧,她那干枯的像枯树枝一样的手一点也没有抬过,可是她的嘴角还扬着笑容,该是看到了那个走了很久的人,或者温暖的家吧?
她这是死了啊……
被饿死了……
人会被饿死吗?
姬元见过被饿死的人,她三年前从洛阳一路走到新郑,路上……全是死人,被饿死的人。
还有两眼发着绿光,嘴里啃食着尸体,滴着血渍的野狗。
她忽然才发觉,习惯了的纸醉金迷不是真的世界,自己原来是处在乱世啊!
看那个窗外,这就是乱世啊……
她好想推开那道窗,去救那个人,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除了设备不允许她,而那些人也不允许她去救啊。一个人的死亡就意味着多了一口粮食,他们怎么会容忍有人去抢走自己等了那么久的食物呢?
现在这个女人死了,意味着这个沦为孤儿的孩童也将不久于人世,可大多数饥民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如同行尸走肉般毫无反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只不过,总有人会是例外。
“不要!你们不能抢走我的母亲!”
外面响起了小孩的惊叫声。
但是只是瞬间就没了声音,好像被什么给掐断了声音来源一样。
但是听着好刺耳啊……
姬元哪里不晓得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战国啊,处处是吃人。她记得当年她也在逃难的路上,秦人驱逐了秦国新占领的土地上面原本的人,将他们的财产收缴,夺走了他们的食物,他们因此沦落成难民。
而那个时候有一商人因妻子被饿死而在街上痛哭。那时候路过一年长的兄弟却说:“你千万可别哭,不然都会来抢着吃。”
姬元她当时也在,那群人饿疯了甚至于想要杀了她吃肉,于是她不得不在废弃的村庄里不断躲避,一到了夜里她就看着那群人如同恶魔一样,翻墙进去,她趴在树上看到了,那群人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样,眼睛的颜色都变得猩红,他们抱着尸体啃食,血肉迷糊,而在月光下面,她看见了点点滴滴的血渍顺着他们的嘴角低落……
等商人第二天起床跑到后院一看,果然只剩下一堆白骨....
当然,那些吃人的家伙后面都得了库鲁病,全都病死在路上,成为了别人的口中食物。
而库鲁病是一种朊病毒引起的海绵状脑病,它会让脑组织退化,大多数人活不过一年。
她心里想着这些就觉得恶心,双手变得惨白,紧咬嘴唇道。
“停车!”
“吁!”
“去,将那群人赶走!”姬元咬着下唇,脸色有些难看:“把那个孩子带过来吧,顺带将那个妇人的尸体,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吧。”
陆鸦看了一眼那群人,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有些明白的点头道:“唯!”
一个双目泛着血光的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可他刚准备杀了小孩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紧接着一把长剑的剑鞘打在他的肩膀上,一击就将他击飞出去。
只见一位头戴冠帽,身穿干练长袍的黑衣人扫视着这几个欲将行凶的人,他目光中的浓烈杀气,直教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陆鸦忽然凌冽而冷厉地吐出一个字道:“滚!”
那几个人如蒙大赦,立即连滚带爬地作鸟兽散。
但见女童身边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这汉子仰面朝上,双眼直直地瞪着苍天,脖子和脸均呈现出明显的水肿症状,显然近来常喝水充饥,从她和孩童身上脏污破旧的衣着面料来看,此人原本家境应该不错,只是饥荒地区一片萧条,米价胜过黄金,很多人即使变卖全部家产,到头来也换不了一斗米粮。
他的耳旁传来姬元的声音:“老吴,动作快点,把人找个地方烧了埋了便是!”
可那个孩童拉着老吴的袖袍道:“可不可以不要烧了母亲……”他擦拭眼角的泪水道:“母亲她怕火的,母亲说她已经家里着火,烧死了她的姐姐,所以母亲怕火的……”
“好!”
……
等着陆鸦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并且将尸体用棺椁装殓好后埋了尸体,那孩童还真是个孝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姬元用了当年那个路人的话才把他给哄住。
但是接下来有个犯难的事情了,就是这个小屁孩该怎么解决?
送去孤儿院吗?
别开玩笑了,战国时候哪来的孤儿院啊!并且也没人愿意养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孩子,甚至于有些人还好色成性,连孩子都不放过都。
该怎么办呢?
姬元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个孩童道:“我这可不是孤儿院,没有义务收留孤儿。”并且她看了一眼孩童道:“他看起来什么也做不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太亏了……”
但是她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难民……真是一副地狱之景。
“哎……”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只是可怜你这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啊!”说着她摇头道:“不是我什么突然发慈悲心肠了。”
她看着那孩童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