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终于是醒了过来,睁开眼,觉得身下有些硬实,像卧在木板之上,脖子也不安适,颈下大约是个硬枕头,他四处打量着,伸手摸向四周,一通唏嗦声下来,所得不过两者,一面是墙,一面则是帷帐。
“这不是时光机上”,打这个念头出来,苏瑞就有些惶恐了,他只是记得自己好像在时光机上出了意外,但至于何事,自己却又记不清多少细节。
透过薄珑的轻纱帐,苏瑞隐约看到帐外坐着个人,倚在床栏旁,似乎在小憩。
“这是哪?”
苏瑞一开口,把帐边的小人吓了一跳,她跳起来,撩开了帐子,苏瑞这才看清这帐后人。
原是一位女子,头梳云髻,别着几枚簪子;宋抹与长衫似是经了新茶之芽翠染,绿的娇嫩,与白素的褙子相搭,素雅但也不致黯然;双眸通明,但可惜并不澈亮,加上眼边的黑圈圈,推断一二的话想来是这些天熬眼所致;再往下看看,一枚小巧鼻,鼻头丰润,鼻翼柔和,佐一张樱桃小嘴。
这小姑娘倒也是生得标致。
见着苏瑞醒了,姑娘的眼睛又重新打了亮,嘴角绽笑,倒是更是好看了些,高兴不及,她就忙的跑了出去,拉了个门前的女侍:“快去唤爹爹来,就说哥哥醒了。”
苏瑞上下打量着,眼睛被眼屎糊住,睁的不大利索,朦胧里,只看见自己身上的一套整整齐齐的素衣,周遭的摆饰也和自己认知中的不同,没有了钢筋水泥,只剩下木桌白砖。
一盏茶的功夫,一众人熙熙攘攘就凑到了房中,为首乃是一中年男子,肤色如金麦,目光锐利,颇有威严,倒像是一家之主,随后是三位着装素雅的妇人,看样子倒像是夫人们,一个着深绿色,一个着浅黄色,还一个着浅粉色,之后的是两个青年,一个略矮,身穿青蓝直裰,另一个则生的高挑,虽说是着的圆领长衫,但苏瑞史学家的敏感却告诉了他那圆领长衫似是宋朝官吏便装,再看其脚下的官靴,确为官着便装无异,再说就是刚才的小姑娘,后面再来,就多是家丁模样的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片陌生人,苏瑞心生了众多不解,心道莫不是时光机坏了不成,不然这一干人怎么会看得见我,先前那女子竟然还叫我哥哥。
他双手撑床,起了身,头还是有些微微晕眩,不过倒也无妨,只是口有些干,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苏瑞道:“这是哪啊?”
众人听了,竟有些诧异,谁也没想到苏瑞开口竟然第一句是问身在何方。
可苏瑞似乎还没有察觉:“诶,你们几位是在玩cosbr /lay吗?我看这穿的倒是一板一眼,有些宋朝服饰的样子,不过史料里好像没这些花纹啊,下次别再用这种衣饰了。”
却听苏瑞对着自己研究的宋代服饰一通掰活,指着好几个人的服饰纠正着“错处”,直到说的自己嘴中再无唾液,方才住了嘴,却发现这半天竟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呃……我还是不打搅你们了,喜欢这么穿就这么穿吧,我这个人就是有职业病,看见这些东西就爱评论一两句。”见众人都不言语,苏瑞以为触了众人的怒,就尚且住了嘴,扶住了额头,想来是有些头疼,不知道是穿越的后遗症,还是这个身子所致。
“对了,忘了正事了,还请麻烦你们联系一下时空管理局的人,我想找他们问问这是咋回事。”扶着脑袋的苏瑞倒是想起了一些正事。
“够了!”最开始进来的那位中年男子开了嗓。
一声呵斥倒是给苏瑞吓了一跳,心道眼前那个大哥不至于吧,自己不过就是指点了几下衣服,有必要如此暴躁吗。
“什么考斯普雷姆,满嘴胡沁,这时空管理局又是何物,可是哪里来的橘子?”
苏瑞愣住了,眼前这大哥是装傻还是真傻。
“你娘是急的病倒在床榻上,你这几个姨娘为你担忧了几个日夜,你妹妹更是守在你床前整整三日,你醒来非但没有一句言谢,反倒是在这里满嘴胡沁。”
“官人不要急躁,小心身子。”
最后边那位着绿裳的先开了口。
“是啊官人,切莫跟孩子置气,有什么事,等孩子身子好了再说啊。”
看着苏瑞,男人的眼中有些愤恨,又有些悲伤,但也没有说什么。
“都走都走,就留御儿在这房中自省,避婚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静默了片刻的男人,下了个决定,把屋中的一干人又推出了去,才来的诸位就这样都被打发走了。
临出门,男人又指向了苏瑞:“好好反思,你这些日实在是不像话,本王平时怎么待你,却给你惯出了这般毛病,自杀不成竟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要是平日里搞些小恶作剧,本王也不怪你,只当你是活泼好动,但这次你戏耍的可是李将军,当朝镇军大将军,本王也不会轻饶你了,等你真的想好了,下了保证书,去给李将军赔礼道歉,再把这婚结了,这时事才算完。”话毕,那扇木门又被合上,看不到外边的景致,只能听见众人离散的细碎的脚步。
历经了冷清到喧闹再重归冷清的苏瑞,丈二摸不着头脑,横竖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过错,更不知道这避婚又是从何而来,只是茫然的看着之前的那扇众人涌来的木门,回味着刚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