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来的蛮夷。”
婉儿眯着眼睛,细细看着几人。
则正没有做声,但眼神却没离开那些个。
黑衣人有八个,但已经有三个被武服男子斩首,这些黑衣人虽然都有所遮掩,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有着如此魁梧的身材的人,必然来自于辽国。
却见六柄大刀齐齐向武服男子刺去,手劲狠盗,武服男纵身一跃,翻身点地,直奔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后,一刀挥下,那个黑衣人就犹如切苹果一般,被一分为二,则正看到这一幕,不禁啧啧,这真是活脱脱的E级大片!
五个黑衣人收紧了阵仗,重新向武服男发起了进攻,五把大刀,三把伏在头顶,从上而下,两把由侧里入身,意图借此之法,逼武服男起身用轻功,进而利用头上的三把大刀杀死轻功了得的他。
武服男没有惊慌怯懦,眼里只有一丝不屑和冷酷,只见他腾空而起,但没有顺势向头顶的大刀飞去,却用剑顶着头上的祸端,悬在空中,待下边的两把剑刺入,武服男顺势一躺,倒在刀背上,借力一蹬,将自己送出了合围阵。
倒还没完,一出身,武服男就又点地而起,右手一弹,袖下的暗刀齐齐飞向了几个黑衣人的眉心,可惜他们有两个反应快,闪了过去,其余反应不及的,则都被一击毙命。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兵分两路,从左右侧钻入了密林之中,树叶窸窸窣窣作响,却不见人影,武服男看了一眼身后在马车中悠哉喝茶的主子,不敢妄动,生怕自己贸然去追,会给刺客留下可乘之机,只可惜他没看到,自己的主子的手,也有些抖,毕竟马车虽然特殊改造过,能抵挡一两下飞箭,但若是外边的那个人死了,自己恐怕也不能靠这个马车保住命。
猛的,一杆暗箭从树丛中飞出,武服男一跃而起,斩断了飞箭,但紧接着,一根两根,越来越多的暗箭飞来,击发速度之快,不似两人能所完成的。
武服男有些力不从心,不断挥舞着剑刃挡避着飞来的暗箭,但终究这暗箭,不是为一人能所挡下的,武服男左臂中了一箭,则正看了皱了皱眉头。
他没顾得多想,只是斩下了箭羽,继续挥舞着,但伤口很快渗出血来,武服男的脸色也有些不佳,这箭伤给他带来的伤害看起来是不小。
箭很快停了,一切又归于了沉寂,只听得见远处的鸟鸣,武服男依旧硬挺着。
“刷”的一声,只见两个刺客从树林的左右两边同时冲出,一个刀锋直指武服男,另一个刀锋,直奔马车,武服男想飞身而去,但身后的袭来的刀锋却拖住了他,让他抽不开身,不得不应战,无法去给自己的主子解围。
眼见另一个刺客的刀锋直逼马车,却听见“碰”的一声,那个刺客后脑勺陷进去了一大块,鲜血和这脑浆,拌匀了,倒像是大早上早点摊子中几块一碗的豆腐脑,洒了一地。
婉儿掏了掏耳朵,眼睛紧闭,似乎是被响声震的有些不适,扭头看向则正。
则正手里拿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物件,冒着白烟,小物件对着的,正是那个刚刚血洒马车的刺客,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只是自言自语:
“我杀人了……”
不止是那个马车里的年轻人,那个武服男,和那个刺客,都没想到会有如此一出,借着刺客愣神的功夫,武服男率先反应过来,一刀挥下,送这最后一个刺客去和他的兄弟们团聚去了。
确认了所有刺客的死亡之后,武服男冲着则正藏身的灌木丛喊了一声:
“出来吧。”
则正早就被婉儿喝住了嘴,只是身上还发着一层冷汗,不知道叫的是不是自己,没有动弹,婉儿也紧紧握着她郎君的手,另一手则是握着一柄小刀。
“再不出来我可就寻你们去了,你们都救了我们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则正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睛瞟了婉儿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
“那我们出来了。”
随后就拉着婉儿,走了出来。
武服男打量着二人:
“你们知道刚才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虽是不知,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我看你这也不是刀啊。”马车里的那个郎君走了下来,则正端详了一下,双目清澈,耳垂肥厚,天庭饱满,下鄂微收。
武服男见主子下来了,拱手行礼,让开了身位。
“郎君娘子就我一命,这个恩情,我日后定当会报答,但某还有一时不解,可否请二位解答一下。”
“郎君说笑了,您有问题,但我也有问题,不知是否可以先回答一下我的。”
“你……”
武服男迈前了一步要说什么,但被那个小年轻拦了下来。
“但问无妨。”
“阁下是谁,那些黑衣人又是谁,他们又为何要杀你们。”
“我当是什么问题,原来是这些个。”
小年轻嘴角微微翘起:
“我本是江南的一届布商之子,后承家父之命,行商于此,不过是漏了富,就被这些个贼人盯上,打算劫我们财。”
则正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冷笑道:
“郎君切莫欺负我们家不懂些军事路数,刚才的箭,来势汹汹,绝不是二人所能为,除非……“
则正顶着那个小年轻,压低了声音,
“……他们用的是连弩。”
“一个富商之子,不会逼得辽人用连弩吧。”
“那一个非军旅重士之人,又怎么会用火器呢。没记错的话,这火器,是朝廷明令禁止百姓使用的吧。”
小年轻丝毫不示弱,声音也压了下来。
则正内心有些波澜,自己的火器确实是先前给婉儿做婚戒时,顺手做下的,但从来没做过击发实验,甚至都没有膛线,刚才能够击中那个刺客,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只怪婉儿虽然精得武艺,但只是切磋,从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当时就已经被唬住了,根本搭不上手,要救人只能自己尽力而为。
但火器的声音特殊,平常人又很难见到,寻常人家如论如何也不会把一个即使是后脑勺炸开的死人,和火器联系在一起,眼前这个人,来头不简单,若非是军旅的要员,则就是朝中军事重臣。
但自己的阵脚倒是不能乱,则正又不敢接着话,只能是撇开话题:
“毕竟我救过你的命,你的身份我不再计较,但记得你欠我一次。”
“好啊,”
小年轻倒也没有纠缠下去,
“那我就不留二位了,这柄短匕你收好,如果有需要,就去城东李氏布行,就说找文公。”
说完,小年轻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匕首,虽说是杀人之器,但上边的图文样式,却是十分精致,几枚红宝石在穿透树叶直射而下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则正没多想,接了下来,领着婉儿回身跑走。
自己的火器被发现了,绝对不是什么便宜事,既然这个人不追究,还答应欠自己一个人情,那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好。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小年轻收起了职业微笑,对着身旁那个毕恭毕敬的武服男冷冷说道:
“先查是谁把我的行踪泄露了,然后查查他们身份,他用的火器,我还从来没见过,当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