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过了前面这个山,就快到了。”
丁铁气喘吁吁的,汗流浃背,看来是刚刚从前面探完路回来,虽说是骑着马,但这夏日的热气还没有消散,总是留着一两丝热气的。
“说了多少遍了,叫大人。”
则正纠正着,在马车里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倚着婉儿,乘着阴凉,一脸的小骄傲。
“是,大人。”
丁铁故意咬重了“大人”二字,则正听出来,也没有去理会,毕竟自己和自己的媳妇刚刚把他积攒多少年的家底统统销毁了——随便找个乘凉茶铺就卖了。
起初那些闲散的见了穿官服军服的直接撒丫子跑,后来则正这活宝带几个人换了身便装,找了后面的几家,一个敢买,一个敢卖,生意就成了。
话又说回来了,这事也怨不得则正,谁让丁铁说这些话本都成了他的了呢,那他自然是可以自由处置了。
前边的路走得慢,因为寻机卖画本去了,后边解决了一桩心事,上了官道,走的自然就快了,一周不到,就快到了边疆驻地。
看着不远处的大营离自己越来越近,则正的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带着“军”字的离这么近,也是自己第一次能亲身感受一下这种严肃的氛围。
婉儿的眼睛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前边,伸着脖子往远方张望。
“你不是有个当军的爹吗,咋见了军营还这么激动。”
则正看着婉儿好奇的样子,搂着她的肩膀,也顺着她看去。
“你不是有个当皇帝的叔叔吗,咋当初见了他吓得撒腿就跑。”
直接被噎了回来,则正也不做声了,听着没了声响,婉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把头伸了回来,冲着则正探了探头:
“生气了?”
则正一抿嘴,什么话也不说。
“好了,”
婉儿握住了则正的手,摇了两下,
“我爹自小就让我学女红,至于刀剑和文墨则是一点都不让我碰,你现在看我会的,那可都是我偷学来的,更不用说进军队里看看了。”
“真的。”
则正不相信,还是眯着眼睛看着婉儿。
“那还有假,我就偷偷进过两次军营,还都被我爹拉出来了,后来管事的挨了板子,管的严了,就进不去了。”
“罢了,”
则正松开了婉儿的手,又搂起了她,
“我还是相信夫人吧。”
“那是自然!”
见则正不生气了,婉儿莞尔一笑,漏出了两颗小虎牙。
……
……
不到日落,车就到了大营驻地,多少兵士也是傻了眼,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来大营还带着个女人的,这群兵士正值壮年,但这辈子女人倒是没看几眼,几个不正经的在谈论她的姿色,几个甚至还在意淫。
则正耳朵好使,直接走上去冲着那几个不长眼的一人甩了一个巴掌。
几个人本就是泼皮,吹胡子瞪眼起了身要还手,拉出了刀,非要和则正比划比划。
则正懒得纠缠,亮了身份,直接喝退了那几个,回身又倒车上拿了纱帐斗笠,给还在四下“游玩”的婉儿按在了头上,让她安分一些,拉着她去搬她拉来的一个个大箱子,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宝贝。
收拾了一下午,东西还没归置好,则正的鼻炎却让灰尘勾搭着犯了,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给婉儿看了还不知道染了什么重大疾病,看了军医官,开了点简易药品,才算是缓和了些。
直到月亮高挂,东西才算是彻底收拾完。
夜晚,则正梳洗了回房,看见婉儿在端着自己带来的医书,一本正经的看着,不由晦涩一笑:
“这书你看得懂吗,还在那煞有介事。”
见着则正回来了,婉儿放下了书,小碎步迎上来,搂着则正,给了他一记香吻:
“看书看的是心境,不在乎文字。”
再是一笑,则正反驳道:
“又是哪里听的胡言乱语,文字都识不得几个还看什么心境。”
“看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这个土味情话是则正在路上教给婉儿的,倒是回活学活用。
见则正笑了,婉儿知道官人会了意,就为他褪去了外衣,拉他上了床,
“这边境不比东京,冷的很,我问过爹爹了,这里早晚那是两重天,你这身子本来就不好,可不好冻着了,”
边说着,婉儿跪在大铺上,抽了一床厚被子,
“来的时候我专门给你带了两床厚棉被,想着是如果被你赶回去了,你也有的盖,断不至于冻着,倒是没想到你这个死脑筋竟然同意带着我。”
则正苦笑,看来昏迷前的那个死板的一根筋形象还是在婉儿心底里。
“还是夫人疼我。”
则正一头钻到被窝里,顺带着把婉儿也拽了进去。
两人在被窝里好一阵斗,你挠个痒,我扣个胳肢窝,玩够了,才消停下来。
“官人。”
婉儿侧躺在枕上,静静的看着则正。
“嗯?”
“你说,这次你来这真的能平乱吗。”
“应该会吧。”
则正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睛顶着头上的屋顶。
“我不信,多少人都死在这里了,可这仗还是没个交代。”
“那是因为他们没遇到我这么个英武神明的敌人。”
则正还是不忘了自卖自夸的老毛病。
“那你说,敌人厉害还是爹爹厉害。”
“那自然是泰山厉害。”
“那……爹爹厉害还是我厉害。”
则正侧过身来,看着水灵的大眼睛,漏出了一抹坏笑:
“肯定是你啊,你最厉害了。”
“那你当初不娶我。”
婉儿转过身,背对着则正,后背因为大顺气一起一伏,绕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可是给则正绊到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了不想你嫁过来守寡吗。”
则正有些无奈,用右手托着脑袋,看着故做生气的婉儿。
婉儿转了转眼睛:
“那……你得表示表示你的诚意。”
“怎么表示。”
婉儿猛的转过头,给则正吓得往回缩了下脖子,婉儿却没有理会,起身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回首骑到了则正腰上,撩了一下头发,在似水的月光的映照下,有些格外动人。
“夫人慎行啊,现在可是不比府里,外边都是些如饥似渴的小伙子。”
则正以为婉儿蓄势待发,提了个醒,但还是忍不住搂住了婉儿的腰。
“想什么呢,”
婉儿一拳捶在了则正胸口,给他打个大喘气,
“我要你起誓。”
婉儿虽说是盯着则正,但眼里没有别的,只剩下了满眼爱意。
“发誓什么。”
“我要你……一辈子爱我。”
“没了?”
则正有些不可置信。
“没了。”
“真没了?”
还是有些不可相信。
“真没了。”
则正咳嗽了两下,还是郑重其事的起了遍誓,虽说大婚的时候说过了,但自己的夫人喜欢,多起几遍也无妨,只要心不变,那就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