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二牛被几名军卒校尉羁押来到大帐时,帐内早以一片肃杀。
珝廷檐居中正襟危坐,脸上神情不怒自威,身旁坐着叶守正和徐朗,叶守正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李二牛,而徐朗则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魏无涯叶凌烟等人正站在案几下首,身姿挺拔,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刀,庄严肃穆。
其中一名校尉将李二牛推倒在地上后冷声呵斥道
“跪下!”
珝廷檐眯眼看了一眼后,沉声问道
“你便是李二牛?”
“回大人,小人便是!”
“我且问你,你今日为何要在桂花巷旁的密林里鬼鬼祟祟”
“小人...小人方前才禀明了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只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来,还望大人宽恕!”
“哼!李二牛,事到如今你还敢诡辩!”
珝廷檐冷哼了一声,冲着身边伫立的校尉看了一眼,那人便急忙走上前来,将那把短刀放在案几上。
珝廷檐右手持刀,盯着李二牛冷声呵斥道
“你且仔细看看,这刀你可熟悉否?”
李二牛缓缓抬起头,当看到那把刀时,登时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沿着脸颊一直淌到脖颈,将身上的衣衫都打湿了几分。
珝廷檐见此,心中便有了几分肯定,便又一改神情,语气颇为缓和了一些道
“你可知这刀是什么刀?”
“是...是...是沈府的佩刀!”
“李二牛!你一介平民,想是也未曾读过书习过字,又如何识得此刀?”
在一旁的徐朗却突然喝道,脸色阴沉,他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案几上,放出一声上好的瓷器碰撞才会有的脆响。
叶守正心中有些烦闷,这徐朗怎如此不识大体,今日频频动怒,言语又格外尖酸刻薄,难免不让人心中动怒。
果然,珝廷檐瞪了一眼徐朗悠悠道
“徐大人急什么!想是今日天气颇为燥热让徐大人动了肝火,不如先下堂去饮碗冰汤,祛祛火可好?”
“哼,多谢栩都督好意,徐某只是怕有人别有用心,恶意中伤朝廷栋梁罢了!”
徐朗冲着珝廷檐微微摆手,斜着眼盯着李二牛,叶守正却微微笑了笑道
“这李二牛并未说些什么,徐大人何必这般心急,不妨暂且听听看,若是真受人指示,我们也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叶守正看向李二牛沉声道
“李二牛,我等身负圣命前来调差桂花巷起火一案,你若再敢有所欺瞒,便是违逆圣上,欺君之罪,你可知道!”
“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二牛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
“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识得这把刀的?你又是从何处得到这把刀的?”
“小人前日....”
“这是你前日从我沈府偷盗而去的!”
李二牛刚要开口,却不想突然被人打断,紧接着便看到一人身着朱红蟒袍,大步流星,走入帐内。
“安武侯!”
珝廷檐心中一惊,强忍着不快起身绕到案几前,对着沈淮安拱了拱手道
“不知安武侯为何突然来此啊!”
“嘉定侯莫要怪罪,本侯也是在寻找这厮,偶然得报,说是都督府的人将他带到这里,我这才前来质问!”
说罢,沈淮安冷着脸死死的盯着李二牛,恨恨道,目光中皆是一片冰冷的杀意,而李二牛在沈淮安迈步进入大帐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的瘫倒在地上,双眼登时没了一丝光亮,只剩下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
“哦?”
珝廷檐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李二牛的情形,看着沈淮安笑道
“这倒是巧了,圣上钦命我等彻查桂花巷起火一案,这李二牛可是其中关键所在,未曾想还牵连到了沈府失窃案”
“栩都圣命在身,本侯不敢叨扰,只是想这刀自我沈府失窃,定不可能是李二牛一人所为,栩都可否让我单独讯问几句,好尽快揪出沈府的内应!”
“这....”
珝廷檐沉思片刻,才对着沈淮安拱了拱手道
“此案关系重大,非是我不给安武侯情面”
“栩都督如此谨慎,也不知道是在防范君子还是小人!”
徐朗也从案几后起身走了过来,对着沈淮安微微躬身行礼道
“六道科事徐朗,见过安武侯!”
叶守正看了一眼心思复杂的众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冲着沈淮安拱了拱手,并未多说什么。
“徐大人难道不知这李二牛的关系重大,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你我如何向圣上交代!”
“怎么?栩都督是怕安武侯李二牛欲行不轨吗?”
徐朗咄咄逼人,瞪着珝廷檐说道,叶守正冷眼瞧着徐朗道
“徐大人今日所为,可有失六道言官的身份,若是你徐大人不屑于我等为伍,大可以去禀明圣上,何苦在这里暗语伤人,咄咄相逼!”
沈淮安见状,才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道
“倒是我唐突了,如此,我便在这帐内讯问几句便可,绝不耽误栩都和各位大人查案,可好?”
珝廷檐眼见沈淮安如此,便也不好再刻意阻拦,便点了点头,让开身子,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沈淮安和李二牛。
只见沈淮安冲着珝廷檐抱了抱拳,这才冷着脸看向李二牛,沉声道
“李二牛,你且说来,你前日是如何盗取的这把短刀,本府内谁人又是你的内应?”
李二牛脸上神情慌乱,眼神一片惊恐,想开口却说不出一字,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沈淮安,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被汗水浸湿。
“你倒是个汉字,若不如实招来,难道是想让你七旬老母病死床前,无人侍奉吗?你若是说出那人姓名,我便不再追究!”
沈淮安的话让原本在一旁饶有兴趣看戏的叶凌烟突然一怔,心中涌出一丝不安来。
见李二牛还是不肯开口,沈淮安背负双手,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
“我且问你,可是我府上的外门小厮,刘喜?”
李二牛闻言这才急忙点着头,声音沙哑喊道
“是是是,就是此人引我入府窃刀,还望侯爷开恩啊!”
说着,竟一时间涕泪横流。
到此,沈淮安这才转过身,冲着珝廷檐笑了笑说
“如此,多谢栩都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珝廷檐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忙一把抓起李二牛问道
“这刀可真是你从沈府盗窃而来?”
“回...回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从沈府偷盗来的”
“那你今日为何来此?”
珝廷檐不甘心的追问道,却见李二牛突然没了慌乱的神情,瞪着眼睛看着珝廷檐道
“小人方前不是说,是想来此捡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