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帝的目光死死盯着叶守正,深邃的让人不寒而栗,路知敬瞥了一眼身侧的叶任之,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笑意,众大臣纷纷看向正站在崇明殿中央的叶守正,一时间心思辗转。
半晌,建武帝才冷哼了一声道
“准”
叶守正闻言躬身行礼,朗声念道
“臣弹劾越州将军熊汶河枉负圣恩此其一,屯军越州不思进取,有养寇自重之嫌此其二,高梁河一战堕我君威此其三,臣请圣上裁决!”
叶守正声音铿锵有力,让殿内一时间显得更加沉寂,建武帝嘴角勾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线,冷冷的问道
“听闻熊汶河和叶卿乃是同窗至交?”
叶守正抬头迎上建武帝的目光,沉声道
“臣乃督察院御史,直言进谏不避亲疏!”
“圣上”
左侧突然又走出一位六道科事徐朗对着建武帝躬身道
“臣弹劾督察院御史,正宁伯叶守正,擅使专权打击异己,结党营私,请圣上明察!”
“哼!”
督察院的左院长夏衍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此刻却精神抖擞,怒目而视着那位六道科事呵斥道
“论打击异己结党营私,我看非你们六道科事莫属!”
“夏院长虽有风闻言事之权,但有何凭证?竟在圣上面前污蔑我六道科事?”
六道科事的主官徐文若站了出来,一脸愤慨的质问道,夏衍一抖衣袖,瞥了一眼徐文若冷哼道
“满朝公卿自有定论!”
“够了!”
建武帝冷着脸看了一眼出列的四人,恨恨的说道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四人急忙弯腰请罪,建武帝用手揉着额头,指了指叶任之,问道
“文诤侯乃吏部尚书,朕想听听卿如何说?”
叶任之这才一整官袍,站出来说道
“臣以为熊汶河虽有收复越州之功,但高梁河之败辱我天威,但念及他老成持重,知兵善战,可夺官暂留军中效力,令其戴罪立功,亦彰显圣上宽宥之恩!”
“嗯”
建武帝扫了一眼其余众臣,便点了点头道
“就按叶卿所言拟旨发往越州吧”
“是!”
“退朝吧!”
说着,建武帝有些神态疲倦的挥了挥手,便在众臣的拜辞中离开了崇明殿。
再说回都督府,叶凌烟和魏无涯正在闲聊,不远处却跑过来一个身着青衣,上绣着飞鱼的少年,额角还隐隐挂着汗珠,顾不上喘口气,喊道
“百户大人,千户让你带人速去朱雀街!”
“童椿,朱雀街怎么了?”
魏无涯从地上翻身站起,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问道
“朱雀街有人闹事!”
“走吧,叶校尉!”
魏无涯看了看还在一旁假寐的叶凌烟,没好气的用手一扯对方的衣领笑骂道
“好啊,第一天就目无军纪,信不信本百户现在就让人抽你鞭子”
说着,魏无涯向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童椿眨了眨眼道
“还愣着干嘛?”
“啊!”
童椿闻言连忙摆手叫道
“百户大人,小的可不敢对叶校尉动手啊!”
脸色也变的通红,眼角几乎都要落下泪来,见状魏无涯只能咬着牙骂道
“瞧你这样子,去去去,通知其他人去朱雀街,我们先过去看看”
“是!”
童椿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跑开了。
“这童椿倒是有趣”
叶凌烟已经从地上站起,一边整着衣服,一边笑道
“哎,他爹原是我旗下的人,年前稽盗的时候没的,家里只剩下他和他小妹,我便做主让他顶了他爹的活”
魏无涯脸上带出几分同情,拍了拍叶凌烟说
“走吧,先去朱雀街看看”
来到门口魏无涯才想起叶凌烟不会骑马,只好恨恨的跺了跺脚,两人共骑一匹往朱雀街赶去。
朱雀街分南北两街,中间是穿流而过的秦淮河,街旁尽是歌楼酒肆,莺歌燕燕,红袖照拂。
望春楼,朱雀南街的一家清馆。
一个脸色阴沉,身着锦衣的少年正踉跄的从楼内跑出来,身上蓝色的棉袍已然隐隐渗出血迹。
他脸色狰狞的对着门口候着的一众随从咆哮道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嘛!给我把那个贱人拉出来!”
身旁的小厮看到沈珏腰间的血迹,登时脸色煞白,又听见少侯爷的吩咐,忙冲进望春楼内,而早有贴身的小厮从包厢内拖出了一位少女。
只见少女眼神决绝,青丝覆面,衣衫凌乱,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香肩,嘴角带着血迹,任由几名壮汉拉扯至楼外。
“贱人!”
沈珏看着身前跪倒的少女,眼中带火,用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到了少女原本就单薄的衣衫上,在身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沈武!”
直到力竭,沈珏这才将马鞭扔在地上,对一旁候着的一位壮汉喊道
“在,少侯爷!”
那壮汉神情猥琐的瞥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咧了咧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给我弄醒她”
沈珏坐在小厮搬来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自己腰间被匕首刺出的伤口,眉宇间全是阴翳。
而望春楼的几位管事全陪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忤逆,神情冷漠的看向地上的少女,眼中全然没有一丝怜悯。
“萧四,你们望春楼现在是越发出息了?”
沈珏斜了一眼身旁,拍打着其中一位管事的脸问道
“小侯爷,小的不敢,今日之事一定给小侯爷一个交代!”
萧四谄笑着,将腰弯的更低了几分说道
“没有小侯爷,就没有望春楼,像这种贱人,小的只怕污了小侯爷的手!”
“你现在倒是乖巧起来了!”
沈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突然抬脚将萧四踹翻在地怒骂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如今还敢教训我?”
萧四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嘴里一直叫着小的不敢。
而沈武已经抓住少女的长发,含了一口热茶喷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渐渐苏醒过来,这才喊道
“少侯爷,这个贱人醒了!”
“说说,谁指使的?”
沈珏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问道。
“呸!”
少女却没有丝毫怯弱,含了一口血水吐向沈珏。
“想当烈女?”
沈珏眯着眼看着少***沉沉的骂道
“我有千万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嘴硬!”
“哟,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能耐了?”
“谁!”
沈珏正是怒火中烧,闻言看去,便见两位身着飞鱼服的公子趴在桥上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