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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无声的落幕

雅俗篇 传世人 1263 2024-07-06 15:22

  炎炎的烈日在头顶炙热的悬着,这种温度的天气下,热浪是能够被看到的。脚下的沙漠是软的,每走一步都会沉下去一个脚印,再抬起脚,刚才被踩下去的坑就会重新黄沙填满。

  周乙的视线逐渐模糊,晌午的沙漠没有一点风,但空气中的热浪依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淹没。从收到自己癌症晚期报告书的那一刻起,周乙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没有悲痛欲绝,就连妻子看完通知单搂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时候,周乙心里也没有多少难受。

  回想自己这半辈子,他真的很骄傲!很努力地学习,很认真的长大,很勤奋的工作,赡养父母,体贴妻子,抚育儿女,再上司心里他是一个合格的下属,在父母心里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在妻子心里他是一个温柔的丈夫,在儿女心里他是一个完美的父亲......但...这好像并不对,为什么在明明该伤心的时候心里泛不起丝毫涟漪,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要离开世界心里生不起留恋!

  猛然间,周乙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发自内心的开心过。

  说句实话,他不爱妻子,却为了让父母满意,和她相敬如宾了半辈子:他不喜欢体制内那种平稳无聊到让人发狂的工作,却为了家庭,任劳任怨地干了半辈子。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有过理想,向往山河湖海,向往绿洲黄沙,所以在交代完后事之后,他不顾所有人反对,悄悄背起行囊,只想在仅剩的岁月里疯狂一把。

  他去过南海,直面波涛汹涌的浪潮;到过西藏,细看看布达拉宫的巍峨雄壮;登过昆仑,触摸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最后来到这荒无人烟的罗布泊,探究这荒无人烟绝境的神秘。

  周乙迈出的步子逐渐沉重,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一屁股坐在细软的黄沙上,拧开水壶,咕噜咕噜地饮上一大口,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一边骂:“害人的玩意儿,下辈子老子再也不抽你了。”

  一支烟没几口就能抽完,把烟头随手一扔,哎,沙漠不怕污染。

  周乙把头埋在双膝间,沉默片刻,不知为何一股悲意从心头涌起,抱起背包嚎啕大哭,四十八岁的周乙哭的让人心疼。他想回家了,脑海里不断浮现着父母,妻子,儿女的面孔。

  他掏出指南针,摆弄了一番,却发现自己完全不会用,只得背起背包继续向前走。

  周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沙漠的太阳尽情的向人们挥洒着自己的热量,渐渐地水壶里的水喝干了,手里的那一盒烟也早就扔在了沙漠里,背包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但周乙却感觉包越来越沉,压得自己的背直不起来。

  远远望去,周乙模糊瞅见前方好像有湖泊,湖泊边上还有几棵繁茂翠绿的大树,明知道那是假的,罗布泊怎可能会有这种景象,但周乙还是止不住往前走,那景象越来越远,周乙走得也越来越快,最后竟能跑起来,还是跨着大步向前冲......

  “扑通”一声,终于周乙倒在了沙漠里,脸也被黄沙覆盖。

  “我....我...害怕!我还......不想死.....”

  荒凉的罗布泊中,他喃喃说着,但得不到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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