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让阿英很不舒服,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道
“我回到哪里后那个乞丐婆倒是还在怪叫,快到午时时候我看见一个背的乞丐着先是把怪叫乞丐婆打了一顿然后又把她装到竹筐了向东走去,后来我跟着他们来到围观“人熊”的地方,可背筐的乞丐在人群挤了几下就消失,等我再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果真邪门的很。”
“一个背筐乞丐,这么明显的目标,居然你都能给跟丢了?”陆云懊恼地拍一下桌子。
“你拍什么桌子?要找你去找啊,你当初干嘛不把红鸾姐救下来,还让我去跟踪?”
“张酸菜丢妹妹时候是怪犬,你跟丢人的时候是人熊,明显都一个套路,这还能看不来?我们贸然救了红鸾姐,就会惊动那群人,到时候如烟和还没有来的急运走的孩子们怎么办?”
阿英张着嘴巴吃惊在看着陆云,她没想到自己的居然范了严重的错误,随即就把头埋到了衣服里,懊恼的低声问道。
“你觉得我再去找找还来的急吗?”
看到神情沮丧的阿英陆云不忍再责备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捉贼要捉双,你现在即使找到了带着人熊的那帮人也是没有证据的,没用的。”。
阿英沉默了,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想做些什么弥补自己得过失,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草儿端着一碗肉汤的气冲冲的向他们这桌走来。
“啪”桌子上又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你们两个别吵了!”
原来的他们两人互相拍桌子相互指责的一幕早就让饭摊中其他食客侧目了,作为饭摊的小掌柜兼陆云妹妹的草儿,自然有调解争端和制止争吵的权利和义务。
“不管你们怎么了,吵架也解决不了任何事,现在马上就午时了还是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两人大人居然被一个孩子给教训了,陆云老脸不由一红,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草儿说得对,云哥哥错了,我现在就吃饭,等吃饱再吵。”
草儿知道这是陆云玩笑,便轻哼了一声,轻轻扬起小下巴,盯着没有任何表示的阿英,大有她不吃饭,就不走的意思。
草儿坚定的眼神和那不依不饶的架势让阿英现在处境有些尴尬。
刚刚才得知自己犯了大错阿英,心情十分郁闷,哪还有食欲吃饭,她现在心思全在红鸾姐身上,她现在是那么的可怜,本来是有机会被救出来的,现在被自己弄丢了……
为了不让阿英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里,陆云把草儿刚刚放到桌上的肉汤推到了她面前。
“刚刚是我不对,你辛苦了跑一趟,我还埋怨你。”
阿英看了看陆云又瞄了眼草儿,心里明白这是他在给自己解围,便抿了一口肉汤,强迫自己向草儿挤出一丝笑容。
“真好喝!。”
“好喝就都要喝光的。”草儿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陆云一边吃着刚刚端上来的饼子,一边偷偷看着默默喝汤的阿英,当发现她依旧神情沮丧,便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她振奋起来。
他悄咪咪地拿着一个饼子轻轻的碰了碰阿英的手,哪想到她连看都不看他手中的饼子,依旧皱着眉一口口的认真喝着自己的肉汤。。
陆云见这招没用便悻悻地缩回了手然后双手搓了几下,轻叹一口气。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红鸾姐的故事?”
阿英早就想知道陆云和红鸾的关系,她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向前倾了倾,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已经准备好开始听他讲述了。
陆云见状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个乞丐婆应该是在京城照顾了我三年之久的红鸾姐,我在七岁之时曾经跟随父亲在京城的大伯家住了三年,而母亲要留下打理吴州的事务就没有一起去,到了京城后父亲由于公务繁忙让我常常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面,虽然伯母和堂姐都非常疼爱我,但还是弥补不了父母的位置。”
说到这里陆云明亮的眼睛渐渐暗淡下来仿佛在控诉这那段暗淡的时光,声音也越发的低沉了,想到自己也是七八年前穿越过来的,当时自己面对陌生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家人,孤独无助的心情应该也和刚到京城的小陆云是一样的吧。
“后来大伯府里一个常年照顾伯母的丫鬟,就是红鸾姐。”说道这里陆云还特地强调了一下,眼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她自报奋勇地来照顾我,和我同吃同住,白天带我读书识字,晚上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就像,就像……”
“就像妈妈一样。”阿英插嘴道。
“对对对,哎!你肯说话了啊。”
阿英立刻给了陆云一个大大白眼,她刚才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她的童年也是早早离开了父母,过了好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后才回到了父亲身边,所以她对陆云的遭遇感同身受。
“到了十岁我就跟随父亲从京城回到吴州,但走的时候,我却在送行的人群中没有看到红鸾姐身影,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是不想送我,而是怕我见到她哭泣,坏了送行的气氛。”说道的这里陆云情绪又低落的下来,还叹了一口气。
但我知道她还是很挂念我的,因为她一针一线的在堂姐给我准备的上百件衣服里都留下的心意,不信你看。”
说着陆云就指了指自己长衫衣领和袖口处的红色云朵图案。
“两年后我回京参加堂姐婚礼,才知道红鸾姐在我走的那一年,就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就想要回乡照顾双亲,伯母见她孝顺便给了她一笔钱并去了她奴籍让她回乡了,自此我就再没有了她音信。”
“那想到今天居然让我以这种方式和红鸾姐相见。”陆云说完便锤了一下桌子,低沉的声音也瞬间变得高亢起来。
阿英听完陆云的讲述愧疚之情再次涌了上来,抿了抿嘴唇。
“那人已经被折磨不成人形,你会不会认错了?说不定红鸾姐还好好的呢?”
“不会的,我能确定她就是红鸾姐,这是我和她朝夕相处三年后产生的直觉,虽然找不合理的证据,但我相信它。”
“可人我都跟丢了,唯一的线索也没了啊,还让红鸾姐再次陷入了险地。”
说完阿英双手捂脸,还用力的跺了跺脚来发泄自己的懊恼之情。
“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阿英一脸严肃的盯着陆云说道。
陆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提这种要求,他先是一愣,马上挑眉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还手!”
“对!来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陆云站起身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喃喃道。
“欺负了我好几天终于也该我回本了。”在联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后,陆云还兴奋的使劲挥了挥胳膊。
“你闭上眼,把嘴张开。”
“为什么要张嘴?”
“我怕打你耳光的时候太用力,打聋了你。”
话都已经说出口的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阿英张开了嘴,闭上了眼,露出一副决绝的神情。
阿英坐的笔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紧闭双眼等着陆运的巴掌。
突然一阵掌风吹来,她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可巴掌却在离她脸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刚刚我先试试掌力,这次要来真的了。”
听到陆云的话,阿英皱了皱眉,可又一阵掌风袭来,又停住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
阿英终于忍不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个痛快的不行吗。
“陆云,你……”可她的话刚说出来,自己的嘴就被陆云塞进来的饼子给堵上了。
“本公子可没有打女人的爱好,你要真想让我出气就好好的把饭吃了,然后帮我找红鸾姐。”
阿英皱着眉咬着饼子盯着陆云看了一会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子,好像要把懊恼的情绪都发泄到这饼子上。
陆云看着阿英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嘻嘻的把肉汤推了过去。
“慢点吃,喝口汤,没有难做的事,只有笨死的人,更何况咱们运气不错,我已经有下一条线索了。”
陆云说地轻松,但此时他的心头被一个巨大阴影渐渐笼罩了起来,让他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吴州翻云覆雨,但自己也许正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弄着。
北城东西两区民居都是独门独院的风格,这让它们和大杂院林立,窝棚遍地的其他区域截然不同,这就让它的整体建筑呈现了一种两边整齐划一而中间杂乱无章的奇异布局,就像把两个造型精美的把手强行安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泥胚上一样诡异。
可能是因为紧挨着非富即贵的庐安城东西两区,也可能是这里住的都是北城中比较富裕的家庭,所以使这里的居民有了和北区其他居民截然不同的生活作风。“从刚刚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阿英一边跟着前面的陆云,一边四处张望着说道。
陆云则不在意地答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眼睛却一刻不离手中的舆图。
“像你家那样的大户人家,门前无人停留,大门紧闭也就算了,怎么这里也是这样?张泽家的门都是虚掩着,这里的……”阿英随便推了下街上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犬吠。
“居然纹丝不动而且还养狗,到底是在防什么?”
“你之前不只是在北城要过饭,理应把北城都走遍了,怎么还来问我?”陆云头也不抬地反问道。
陆云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阿英的那段不堪的回忆,她轻叹一口气道:“这里的居民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就是家里有口吃的,也不会施舍给乞儿们的,全庐安城的乞儿们都知道的,谁要是指着这里能要出口吃的来,还不如直接去上吊呢,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不懂这个道理,饿了好几天。”
陆云听完这番话便合上了舆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阿英,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顺着她刚刚提出的问题回答道。
“穷人乍富而已,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没有没有安全感,总感觉有人会惦记他们家那点钱,而且越是这种人越会在奢华的地方一掷千金,却不会私下向穷人施舍一分一毫,所谓的善财难舍就是这个道理。”
阿英听完这番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