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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话 灭城(下)

兵祭传 寒风吹动 4177 2024-07-06 15:23

  场景:平来州和城军军营

  郡主撩开帐帘从外面走了进来,可她刚一进门就撞见了应絮儿。

  “絮儿姑娘?”郡主惊讶的叫了一声。

  应絮儿向郡主欠身施礼,“絮儿见过郡主,郡主姐姐,公子现在不在,姐姐要是找公子怕是得等公子凯旋回来后了。”

  郡主脸上略显不悦:“既然肖大哥不在,那絮儿你在这里干嘛呢?不是肖大哥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么?”郡主的话略带一丝讽刺。

  应絮儿委婉一笑,“郡主姐姐说笑了,絮儿又不是公子的夫人,怎会一直跟在公子身旁,不过就算不是夫人,絮儿倒是也想时时刻刻都跟在公子身边呢!”说着还故意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

  郡主有些生气,转身刚要离开,应絮儿又说道:“不知郡主姐姐来此何时,明明姐姐也是知道公子不在的吧。”

  郡主:“怎么?你可以来这,我就不能来吗?”

  应絮儿:“姐姐莫要误会,絮儿只是昨晚一直在这里罢了。”

  郡主一听急忙转身瞪着应絮儿,“你说什么?!”

  应絮儿噗嗤一笑,“看,姐姐又误会了不是,公子将这个营帐让给絮儿,昨晚只有絮儿一人睡在这里!”

  郡主知道应絮儿在故意挑弄她,于是冷哼一声要离开,结果应絮儿又说道:“姐姐还真是放心公子,竟让公子亲自出征而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肖大哥的能力我还是了解的!”

  “公子的才能絮儿当然也知道,絮儿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听说那坞城联合和东国一起,姐姐就不怕公子一时气急,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毕竟公子不是被人称为‘战争之子’吗?”

  郡主一听猛地转身瞪着应絮儿,“你怎么知道战争之子这件事?!”

  应絮儿:“怎么姐姐看来真是好久没管过事了,自公子率军北上,战争之子的事就不知何时已经传遍了各地,虽然絮儿也不相信那么温柔的公子是什么战争之子,不过依公子近来的情况看,絮儿还是很担心呢,姐姐难道不知道吗,公子在从丽州出发前,曾派人搜集了大量的蓝七,那可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而今日公子出发时,那些蓝七也一同被带了出去,真不知道公子为了对付什么人而要用那么可怕的东西。”

  郡主一听头也不回急忙离开了营帐,应絮儿看着那还在来回摆荡的帐帘,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场景:坞城

  由于龟甲船和蓝七,使得数百小船,数千士兵无一伤亡的平安穿过了沼池林。沼池林的最中心广阔的水域,正是坞城所在的地方,从这里还能看到不少连接在坞城和石林间的藤梯。

  因为沼池林的防御失效,那些之前潜伏在石林上的守军也陆续撤回了坞城之中。此时驻扎在坞城的和东国士兵随同齐罗海一同离开了,留下的也只有城中原先的守城军。

  方缪虽然是坞城城主,但真正的面对战场他还是头一次,此时站在城墙内指挥着防御,方缪依旧有些心虚,甚至几次萌生开门投降的念头。

  小船绕着坞城,将整个坞城围了起来,坞城面积并不大,所以几百艘小船将坞城围的水泄不通。

  方缪透过竹墙的缝隙向外看去,脸上的汗水已经说明了他此刻有多么紧张,他此时只等外面喊话,让他开门投降缴械不杀。然而这种攻城掠地的常规套路,却让他迟迟没有等来。

  肖氏安站在船头看着坞城,如果说平常在这种恬静又神奇的水上之城,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既视感,那么此时的坞城则完全被一层看不见的阴云所笼罩,不仅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一丝生机,而且紧张的氛围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小海:“主上,是否让属下现在就上去叫话?”

  肖氏安看着坞城许久,道:“不必了……”

  小海:“不必了?可是刚刚得到消息,齐罗海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坞城,现在坞城里面除了原来的守军外就没有别的敌军了。”

  肖氏安:“坞城城主方缪与齐罗海是莫逆之交,就算他此时开门投降,也不能确保他会不会再反悔,如果在我们跟和东国交战时,他从后反叛,那我们的损失将无法估量。传我命令坞城已经与敌军同气连枝,城中皆为敌人,传令用火油箭攻城!”

  小海一愣,“火油箭攻城,如果是那样的话,整个坞城怕是会烧得片甲不留,而且根据我方的情报,坞城应该还有不少的百姓才对!”

  小海看着肖氏安,然而肖氏安此时的表情毅然坚决,而且冷漠,“和东国人残暴无德,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就算之前坞城确实有百姓,那在和东国军队进驻后也难以存活,就算有活下来的,也一定跟和东国是一丘之貉,死不足惜!”

  众人一听个个惊愕的看着肖氏安,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在肖氏安的嘴里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语。

  肖氏安:“坞城如果攻打,十分困难,加上周围的地形,我军伤亡会很大,所以既然决定攻城那就不要在有所犹豫了,传令下去!攻城!”肖氏安说着还瞪了小海一眼。

  片刻之后滴落着火油的箭弩纷纷向坞城射去……

  太阳依旧热烈的挂在空中,然而此时在一片水域之上,却存在着比太阳还要热烈的地方。坞城在连续不断的火油箭的射击下,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城中的建筑全都是由竹子所造,虽然常年在沼池中有些潮湿,但在火油的带动下很快就烧到了城中的每一处。

  和城军在城外已经将坞城完全的围了起来,所以整个坞城现在是没有一处可逃之地。

  城内哀嚎声接连不断,时而还能听到女人的惨叫声,但这一切肖氏安似乎都没有听到,此时在他眼前的只有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焰燃烧着,而肖氏安的目光却是冰冷的。

  燃烧的城门被打开,有人一边划着船从里面出来,一边喊着求饶、投降。然而随着一声放箭!数十支箭纷纷射向门口的方向。

  郡主骑着快马一路赶来,当她越过高山看到远处燃烧着的坞城时,心里的震惊让她都怀疑自己是否错认了地方。

  那随风而来的哀声,似乎让相距十数里的她都听得清楚。不知不觉间郡主的眼中竟留下两行热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是为了那些死在坞城中的人,还是为了这本不该存在的乱世,……亦或者是因为内心此时的惶恐不安而流泪……

  哀嚎声飘荡在水面上挥之不去,郡主嘶声力竭的大喊了一声,然而谁又能听得到。如果说之前肖氏安微弱的变化让她没有察觉到,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确定那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肖氏安了。

  郡主失魂落魄的向营地的方向回去,就在她还在为刚刚坞城的火海而揪心时,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一人倒在林子里。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全身湿透了的女人,郡主急忙下马,将女人的身子翻起来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海姑娘……

  肖氏安以极端的手段将整个坞城烧成了一片废墟,城里的人也无一幸存。虽然此战和城军这边以无一伤亡的代价大获全胜,然而此时士兵们却无法高兴的起来,回程的途中,将士们各个面色凝重。

  当走出沼池林后不久,仆役突然叫住队伍中的肖氏安。

  仆役指着一个方向喊道:“主人!您看那边!”

  肖氏安朝仆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远处一个土坡之上此时正矗立着一个人,土坡的下面还有一人两马,似是在等着上面那人。

  虽然距离较远,但肖氏安还是猜到那人大概是谁,于是他叫停了队伍,只带了仆役朝土坡那边而去。

  当来到土坡前,肖氏安看清了上面那人,正是鬼王葵。

  肖氏安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仆役,于是只身也来到了土坡上面。

  “你看……无论世间的纷争如何,太阳每天都会一如既往的灿烂。”葵看着天边的太阳感叹道。

  肖氏安:“可也有的时候阳光会被阴霾所遮挡,即使世间没有纷争,该有的阴云也不会散去。……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回来……”

  葵:“我也没想到,我在灰土会输给你……”

  肖氏安:“你不该回来的,这里不属于你!”

  葵意味深长的看着肖氏安,“那么……,这里属于你吗?”

  肖氏安没有回答葵,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边的霞云。

  葵:“上次我们见面时,我问过你,那个玉是不是你的,你没有回答我,今日我还想问一句,你知道那块玉的意义吗?”

  肖氏安目光犹豫:“你还是走吧,不然你恐怕再也不能离开了。”

  葵:“我本来就没打算离开,我知道这次再踏上这片土地的结果,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就算我死了,我也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死,倒是你……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你的体内留着谁的血,你知道吗?”

  肖氏安:“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历史已经不能改变,唯一能变得就是之后的事。”

  葵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你可是堂堂的和城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块玉的意义,我还真是问了一句废话!”

  肖氏安:“就算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失去的东西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葵:“失去的回不来,但留下的却还在,如果冰河一族不跟和东国做一个了解,那族里的后人依旧无法安宁,更会笼罩在祖先的阴霾中一直生活!”

  肖氏安面色有些诧异:“冰河一族除了你还有别人?”

  葵呵呵笑道:“当然!和东国以为他们已经将我族铲除殆尽,但那只是他们认为的,在王朝境内的某个村落,我族的族人已经改名换姓安定的生活了下来。”

  肖氏安:“那你为何不跟他们一起?”

  葵:“答案你应该知道吧,不然你怎么会亲自来这里讨伐和东国,……必须有人要为冰河一族与和东国之间的仇怨画上一个句号,我不怕死,但如果我的死能为剩余的族人换来永久的安宁,那就值了!”

  “不愧是一代枭雄!冰河一族有你,那些亡灵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葵:“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是和城王……”

  葵似乎知道肖氏安会如何答复他,微微一笑,“明日,我将与和东国大军展开决战,如果你还有那份心,就来吧……”

  “今日一别,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吧。你……走好……”说罢,肖氏安便转身而去。

  葵惆怅的看着远方,“有你在……我可以放心的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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