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各怀鬼胎
洛阳王城之内,雾并不大,天空中的云很厚,看不到什么月光。
大齐首辅庄同尘此刻正坐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吃着西瓜,在六月无风的夜晚,属实有点热,但除了这位首辅,恐怕大齐也没几个人敢在天子路天成召见的时候一边吃瓜一边等。
远远看见路天成走过来的时候,庄同尘急急忙忙地把手里那块西瓜啃了个干净,恭敬地给天子行了个礼。
不过天子自然还是看到了桌子上的瓜皮,笑道:“庄爱卿好兴致,还有心思吃瓜。”
庄同尘淡淡地笑道:“吃瓜不耽误解决问题。”
天子路天成又问:“那爱卿觉得眼下的困局应该怎么解决,大齐现在可是三面受敌。”
庄同尘答道:“只要放弃凉州,那益州和雍州自然就安全了。”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路天成问道,他抬头望望了亭子外的天空,可天空今夜没有月亮,连亮堂的星星也找不到一颗。
“好方法也有,但是好方法能不能成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笨方法是实在没办法时的办法,希望陛下有心理准备。”庄同尘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必要的时候,弃车保帅不是好方法,但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
经过个把月的奔波,西域大月氏的使者金良也终于来到了南荒浦合皇城。
金良到浦合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来就遇到白霜病重驾崩,白露被追杀不知所踪,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找谁商议出兵之事,毕竟南荒还没和大齐正式开战,铁毅决定不了何时出兵,只有皇帝才可以。
“禀报殿下,有西域大月氏的使者求见。”侍从匆匆来报。
“宣。”西域大月氏使者的来意很好猜,就算不说白露和余生也猜得到他来干嘛。
白露在书房接见了这位大月氏的来使,既然谈的是益州出兵之事,暂时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大月氏使者金良见过公主殿下。”金良是一个较为注重仪表的人,此次前来南荒,同行的人不多,他带过来的首饰也就在见这位南荒的公主殿下时能戴戴了。
金良的外形很好辨认,看着就不像是南荒人,留着一头垂肩的长发,有一些自然卷。作为一个西域人,他的肤色却是白皙的,配上额头、手腕、脖子上的金饰,看着有点妖艳的感觉。
这要妖艳不是风尘女子的妖艳,风尘女子的妖艳多数是和体态或者娇嗔的言语相辅相成,而金良的妖艳是一种独特的异域男子的妖艳,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引人注目。
余生不喜欢这个妖艳的男子,但白露觉得这金良看着还不错,五官轮廓分明,加上白皙的皮肤和自然的卷发,应该会有很多女子青睐。
白露不自觉得拿余生和金良比对了一下。和金良比,余生显然是不太爱打扮的那一挂。
除了藏在衣服之下的鹰徽,余生身上没有多余的装束品,衣服是自己喊宫里的裁缝给他做的。
因为余生对衣服也不讲究,所以布匹就用了做白露衣服时剩下的那些边角料,好在宫里的裁缝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衣服也像模像样。
余生现在穿着这件白底为主的束腰长袍,加上用发冠束起了头发,看着倒也有几分书生模样。
而金良看着比较像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漂亮的姑娘们晚上醉醺醺地和他行鱼水之欢,第二天他可能就真的像深海鱼一般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海里,再也见不到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为了省事,宫里的裁缝们在用边角料制作余生这件衣服的时候,也没太多设计,做出来看着跟白露的新袍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白露的新袍有金丝镶城的凤羽,看着雅致之余带有一丝威严的高贵。而余生的袍子自然没有这么高的待遇,只是简单得用银灰色的绸缎结合修饰了一下,没了高贵只剩雅致。
金良的眼睛很尖,一看身上的服饰,就知道余生是白露的亲信。
“不知使君此番前来南荒所为何事啊。”白露明知故问地说道。
金良抬头看着白露,语气淡定又自信,“自然是诚心诚意地和南荒合作。十三年前,大齐趁大月氏与楼兰不和之际奔袭凉州,十年来,大月氏和楼兰奋起抵抗,终于夺回了凉州十二城外围的六城。而北越也与大齐在北部的雍州开战。”
“相信公主殿下也很清楚,大齐、南荒、北越、大月氏、楼兰五国当中,当数大齐地广人多,国力最强,如果任由其不断发展,对南荒、西域或者北越都是威胁。因此,金良此番前来就是希望公主殿下在登基之后可以发兵讨伐大齐,相信大齐在南荒、北越、西域的联手之下必会节节败退。”
“根据本宫的情报,近年来北越和大齐在雍州边境都只是一些小摩擦,本宫如何确定北越也会参与到讨伐中来。”白露肯定不能一口答应金良,因为现在是西域有求于她,而她必须想方设法获得所有的主动权。
“公主殿下不需要相信,只需要在收到西域和北越开战的线报时,再号令南荒在益州边境的驻军发动进攻即可。”金良用成竹在胸的语气说道。
“没问题,本宫允了。”
“那金良便即刻启程回大月氏向君上禀告这个喜讯了。”
金良走后,余生不解地问道:“先前殿下不是答应臣放弃举兵益州了吗?”
“本宫可从来没答应过西域人要举兵益州。只是说要命令边境的驻军发动进攻,本宫甚至连食言都算不上。”
“那到时候大月氏的人估计会恨得跳脚。”
“大家都是心怀鬼胎,互相算计,他们想的不也是大齐更加重视益州,一旦南荒发起进攻,凉州得到的增援将大大减少。”
····
白露回城之后,先皇白霜下葬的事情已在处理完毕,转眼就到了登基大典,过来几天,白露就是南荒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任女皇。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南荒夏季难得的大晴天。
去往太庙祭拜的路上,余生问白露紧不紧张,白露摇摇了头。
白露说: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候是在山上见到你那时。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是韩变的人,本宫就完了。你很紧张吗?手一直放在剑柄上。”
余生确实很紧张,自从遇见白露以来,没有几天是平静的,他有种预感,今天的登基大典很难毫无波折的顺利完成,但余生还是嘴硬地说道:“臣只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