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和小公子的归来使得王府热闹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王妃担忧平王的身体,催促他早日去雲临阁山庄修养,可他一定要坚持到蒲简回来,加上常管家的汤药调理,几日下来,起色倒也好了不少。
晌午后,正陪着蒲睿在后院读书。蒲简公务繁多,时常不在府中,倒是蒲荣陪着睿儿更多,便更加亲近些。
“大伯,睿儿想学琴,您教我吧。”蒲睿突然放下书本,望着对面的蒲荣说。
蒲荣也放下手中的书,笑笑说“睿儿的父亲可是六艺绝冠京中,大伯可比不了。”
不料蒲睿站起来斜着小脑瓜,“哼”了一声说“父亲几月不在府中,就算在也是日日忙碌,还是大伯对睿儿最好。”说着,跑过去抱着蒲荣的腰,眼巴巴地望着他。
蒲荣哈哈一笑说好,不过得先读完眼前的书本才可以。王妃来到后院,缓缓走了过去,轻声得笑了两声说“睿儿,是不是又调皮了。”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
而后,管家常忠也过来,汇报说宫中来信了,平王听罢随常忠来到前厅。信是姐姐常麽麽的亲笔。蒲荣打开一看,仅一句:太后想见蒲荣、蒲简兄弟,设法前去。
常忠不由得担心起姐姐的处境,太后被幽禁,想必以后要送消息出来更加难了,信中更是不敢多言。
蒲荣本来有所改善的脸色又泛起了焦虑,连忙问常忠:“皇帝身边的那个侍女应该没有暴露吧?”
管家肯定得说:“只要姐姐还在宫中,必然不会有问题,公子大可放心。”
平王望在窗外的弟妹和侄儿,感叹道:常常想起小时候和陛下一起玩耍的情景,本王心中蒲家永远是父慈子孝,真心互爱。先帝走了,父亲母亲都也不在了,家已经不像家了。
常忠宽慰说:大公子不必伤感,世事无常,您和王爷这般相亲如故,老王爷泉下有知,定是安心的。
听到此话,蒲荣扭过头回应道:你说的没错。
转念想到宫中的太后,他们的大伯母、唯一的长辈,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却只能等小王爷回京,再行进宫面见太后,常忠先送信至宫中。
果然不出两日,小王爷传来即将进城的消息。王府上下都盼着,蒲瑞已迫不及待要去迎接父亲。怎奈蒲简传话不用任何人接应,还有些许事情要办。
城门口,出现一位白衣温良模样的公子,名唤梁娄,梁国公府的世子,他焦急地等待着,看着不远处一对人马缓缓过来,他伸长了脖子努力地望着。
“不许动”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慢慢扭头,眼角发现长剑置于自己肩上。
此人抬起胳膊用手指轻轻拨开明晃晃的剑,扭过身说道:“殿下,如此见面礼在下可不欢喜的。”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说:“在外数月,在下怎么看殿下果然憔悴消瘦了不好,幸好讨贼之事顺利。”说完哈哈一笑。
蒲简在返回的路途中,终于可以在马车内歇息,精神总算正常了一些,他收起剑,不去理会他说什么,严肃地问:“梁公子,你不是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本王吗?快带我去。”
梁娄略显生气说:“殿下果然求才心切,我可是一早就在此等候您了。
蒲简眼神无力,扭头就走扬言:你不走,本王自己找。梁娄赶忙追上去喊道:等等我,否则可知去哪里找?
此行他们所找之人名唤汪孟。梁娄多次在信中描述此人年少时家境贫寒,为了糊口,很小就开始贩卖畚箕。但他人穷志不短,勤奋好学、博学多才,但性格刚烈。南襄国宰相曾许以高官厚禄,汪孟认为偏安一隅的南襄早已腐败不堪,于是坚决辞而不就。
得知晋王回京提早又送去消息,蒲早就略有耳闻,经梁娄多番介绍,便答应见其一面。
他们到了较为偏僻的街角小地摊边。蒲简竟有些许紧张,向来对有才之人就心生敬仰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跟在梁娄身后。
突然蒲简停住脚步,扭头问:“对了,此人年纪如何?”
梁娄歪着头想了想说“应当比殿下年长八岁。”蒲简随即说:看来本王得唤他先生了。
汪孟看到来人,不惊不慌继续编着畚箕,他衣衫破败,看似无法和才情万丈相配。梁娄上前咳嗽一声微微低头说:“汪孟,这位是晋王殿下,前来拜会你。
说完,扭头看看浦简,二人相视一眼,略显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
汪孟不抬头,回答道:殿下屈尊寻在下何事?在下无才无德,请回吧。
浦简此时已稳住了阵脚,谦和地问:“先生何故不南渡,那里或许更适合先生?”
汪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继续回答:朽木不可雕。
浦简继续问:“看来大昭是良木?是先生之所栖?”
汪孟继续答:“此言差矣,北昭离朽木不远了。终于停下手中之活。站了起来,拍拍衣服,抬起头。
仅此四面相对,汪孟消瘦的脸上,刚毅敏捷的眼神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魅力,深深得吸引了蒲简,确定此人一定是他想要寻找的。
汪孟也感受到眼前俊朗面孔下,绝凡的王者气度。两人竟然都失了神,心中都迸发出一见如故的亲近感。
梁娄左看右看,默默笑了,知道找对人了。他眼中的小王爷是个寻人才比寻美人还积极之人。他推推浦简的胳膊,终于气氛回归正常了。
蒲简看着汪孟,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那先生愿意挽救北昭吗?”然后充满期待得等待着。
看着蒲简真切的目光,良久之后,汪孟说道:“往后不卖畚箕,在下可没法养活老母亲和妻儿。”说完又开始蹲了下来,摆弄地上那些畚箕。
听到这句话,蒲简与梁娄对视一秒,点了点头,喜悦已是难以言表。
梁娄赶忙说道:“以后先生不卖畚箕,先生有大才。”
蒲简也激动的补充道:“本王会安排先生的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请放心。过几日等打点好就来接先生入府。”
汪孟淡淡地说道:好走不送。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眼角露出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