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月下追光3
安西大营的火头有两处,一处将帐,一处使者帐篷。
在将帐里,成婴明目张胆的行刺,目的就是引发全大营的混乱,可洵的将令,正是为了避免此后果,这让成婴一时无措。
只是世事难料,洵也想不到,他的将令为刺客们开了另一个方便。
大营兵力紧缺,且兵力多集中于要地,使得正常巡营的士卒减少很多。
洵将遇刺,驻守要地的楚军谨听军令不动,可夜巡的楚军却尽数被引至将帐处。
换句话说,除了要地与将帐,安西大营已是座空营。
晚风萧瑟,成婴被围在将帐外的空地处,与洵之间的打斗,使得将帐燃起。
洵受了重伤,拼着最后的一口气,下令布下围阵,成婴被困在阵中,披头散发着。
“抱歉,成婴……尽力……”
而在另一个火头处,那个被称为老刘的,正在与使者进行死战。
“没想到,你是行伍出身……”在燃起的营帐外,老刘紧盯着使臣。
虽是使者,但亦是鹰犬,在楚国,有着‘逆楚’之名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老刘与使臣交手,反被逼的拉开了距离。
行伍之人不同于江湖中人,虽然武艺同样着重于一招制敌,但出身行伍的多是舍命的打法,所以行伍出身的,也总被称为‘莽夫’,虽然老刘是来行刺,并不贪生,可他清楚,若不能完成任务,死也是白死,故二人交手,老刘反被压着打。
“你也是逆楚么。”使者举剑问道。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老刘缓缓地回答着。
“我明白了……”伴随着刚落下的话语,使者挺剑直刺,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身为鹰犬,自然明白,行刺的都是死士,又怎可能从已决死的人嘴里套出情报呢?
使臣出招,老刘再退,剑式劲猛,大开大合。
兵家招式,虽然舍命,却并非重攻疏守,因为有‘势’。
久经杀伐之人,身上都会带有‘势’,令人屈而不敢近,江湖人称之为‘杀气’。
虽然江湖之人也有‘势’的这种东西,但远不及从生死场爬出来的兵家人浓郁。
“动真格了么?”老刘咧笑着,将刀一翻,以内力灌之,侧手一击,便将使臣的剑弹开。
“这是……霸刀法……”使者愣住。
“妈的,真能跑。”在使臣营帐往后营的方向处,一名楚军装扮的小胡子一手持刀,跪压着使者的那名仆从。
“话说,成婴这小子干的真不错,追了这么远,竟没有一个人,早知,就不用追出来了。”小胡子边说,边往两旁张望。
本来,成婴引敌,二人组队刺杀,老刘在明,刺杀使臣,而他在暗,伺机出手,可谁想,半路撞出来个仆从,打水回来的仆从见到事情不对,拔腿便跑,边跑边求救,二人担心招来楚军,藏在暗处的小胡子先去追这仆从。
“救……命……”被压的仆从已受了重伤,竭力的呼喊求救,可小胡子则显得的烦恶,左手抓住仆从的脑袋,便要往地猛磕。
可正要磕下去的时候,远处一点寒光先至,小胡子急躲,擦伤了左臂。但这还未完,在小胡子抬眼之际,望见一记飞踢。
“啪!”
那人是凫,在飞踢的那一瞬,凫顺势拾起插入地上的剑,扭身二连击。
可小胡子也不赖,在挡住飞踢后,下意识的横刀,挡住了凫那要命的一斩。
“你们是平城的……”籍着月光,小胡子看了清凫的脸,也望见了凫身后的诸人。
平城盗符有两队,一队用来吸引城主府的注意,而另一队才是真正的暗手,这自然要了解府中的人员动向,故小胡子认得凫他们。
“平城?子怀,这里交给我,一会儿追上。”凫对身后的子怀他们说道。
“要小心,火头处那里等你!”子怀回应,说完径直冲向营帐处,其余的三人也没多话,跟了上去,只有小跖,在经过小胡子的途中扮了个鬼脸。
当子怀他们从小胡子身边掠过时,小胡子想去拦,却抵不开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
虽然知晓事情已变得不妙,可小胡子也只能选择先干掉面前的小子。
“刀老六在哪里!”知晓凫的来处,小胡子强作镇静的狠声问道,可凫哪知道刀老六指代的是谁。
凫没言语,专注于剑,又岂会分神?
夜已深了,月下风啸,直打的营帐作响。
小胡子想以力压着凫,一手握刀,一手按着刀背,而凫则持剑双握,未降分毫。
“我敢时间。”忽然间,从小胡子身上迸出了一股杀气,在气势上,凫似乎处以劣势。
在这一刻,凫想起与羁初遇交手的情景。
二人焦灼,凫的攻势渐变凌厉,羁不甘示弱,反用凫的招式反抵,凫的剑法,以变应变,破招破式,能在交手的那一瞬,使出最为合适的一招,故二人不相上下。
“我也要赶时间啊,因为约好了。”凫对着面前的小胡子说道。
刀剑相合,凫后踏抽剑,可小胡子岂能让凫如意,在凫抽出过半的时候,压刀紧跟,却不想凫抽剑骤停,将剑一转,顺着刀刃向刀柄削去,小胡子松开右手,抓住刀背的左手一收,将刀反握,直攻凫的下路,凫忙将剑猛落插地,刀中剑身,剑身弯曲,而凫凭着膂力,靠着剑的支撑,翻至小胡子另一侧,一脚将小胡子踢了出去。
“妈的……”小胡子满脸血,吐了吐嘴里的泥。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与凫的近身,小胡子没有取得半点便宜,似乎每一式都能被凫挡住,甚至被反打。
“城北竹林的,是你的同伙么……”凫看着小胡子,突然问道。
“他们在哪里!”听此,小胡子忙问。
“你比他们都要强!当然,除了那个南宫要……”凫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我说,我问你他们人去哪里了!”小胡子大怒,青筋凸起,恨不得立刻去杀了凫,可在他再瞪眼看凫时,却愣住了神,因为凫出招了,他为凫所用的招式而愣。
“月……月下舞……”小胡子喃喃着,因为那是刀老六的招式,可却又不同于刀老六。
“这种压迫力……怎么会……”
一把剑,四道流光,三连剑气,外加最后一道直刺。
小胡子感受到了凫的剑气,也并没忘记最后的那击直刺,只是那三道凛冽的剑气,让他觉得剑气更加致命。
风袭木折,两旁营帐,被拦腰削去半边,小胡子用刀半掩,想护住头和胸,可最后,凫的剑还是刺进了小胡子的胸膛。
那一剑,竟然将小胡子刀击离,移开了胸前的位置。
“完全……不一样……你的……月下舞……”这是小胡子咽气,说的最后一句话。
“哈哈……因为,本来就不是……”凫喘息着,刚说完,便猛然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