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若冰霜
二人奔了约有十里,方记起小蹠还在那里。
“……”
“……”
不到一刻,就见小蹠气喘吁吁的跑来。
三人相对无言,终于忍不住,凫与羁笑了出来。
“兩個執劍笨蛋!”
一路上小蹠不停的埋怨著,走走停停,不自覺間,已是黃昏。
看著還未開種的水田,夕陽灑下,道倒分不清,那裡是人間。
“你是要去魏国学剑么?”羁仍意犹未尽的说。
“是啊,成为天下第一的大剑客,这可是必经的一路,你呢?”凫反问。
“我要去郢都,去那里看看……”
“是要当街头侠客么?”
“才不是!”羁不屑的说,可说完羁还是顿了顿。
“可不管怎么样,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中,我们同路。”
“哈,如此最好!”凫回应完,一阵风拂过,不由得使凫打了个喷嚏,这时二人才注意到时辰不早。
“前面是平方古城,城主叫王离,如果想借宿,那可不是一個好地方。”此时小跖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為何?”鳧發問。
“那裡鬧鬼的……”聽了小蹠的回答,凫只是摇头。
半个时辰后。
“真的要進去嗎?”小蹠在後面远远的發問,看著敞開的城門,和天上不明朗的月,鳧也有點擔憂,轉身回看,發现小蹠突然沒了身影。
“小蹠?”
“那笨蛋不會溜了吧?”荊羈不做理会。
“那可就糟糕了,我的盤纏還在他的手上!”鳧装作苦脸。
“夜半城門大開,這城里可能會有什麼事情。”羈低頭沉思著,卻不知為何,馬儿突然受驚,狂暴。
荊羈駕馭不住,鳧想幫忙,卻不想自己的馬兒也發作起來,奔入城中。
林鳧先入,荊羈緊隨,看著二人忙亂的樣子,小蹠却又不知从哪转出,笑的直不起來腰
“嘿嘿,叫你們白天丟下我,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便掂著石子,便看著二人的背影。
“而且這城我可是不会進的,我就在前方等你俩吧。”
“好运!”
“也許……”
山贼的马,多是劫掠而来,恰巧凫所骑的,便是这城里来的,只是凫的骑术,不能驾驭住这匹,被小蹠用石子击中‘要害’的老马。
马儿停下,凫却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揉着他拿摔惨了的臂膀,咬着牙,不过他已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小!蹠!你……”还未说完,林凫只见眼前一闪。
荆羁也奔入城里,但是羁的骑术远超过凫,及时将马制住。
羁缓步于古城小巷中,直至听见凫的一声大喊。
羁驭马急往,却只见,青石路上,凫的马儿垂头在巷尾。
“可……”话未出口,锋芒先至,好在荆羁已有戒备。
荆羁伏身,只见一根箭矢从背侧划过,透入路旁的屋板内。
“一支!右前!”荆羁想抬看,可又听弦响。
“……”荆羁手攥缰绳,左倾滑下,猛躲于檐下,只可惜了这马儿。
“右前的第一箭探虚实,再以三箭逼我左侧避箭,最后……”荆羁上望,寒光一闪,剑气破檐,将这檐上所伏的弓手惊的忘记拉弓。
但这才开始,荆羁跃起扶梁倒挂,翻上屋顶,那人拉弓,却不及荆羁的剑快。
“衙役?”荆羁斩断了那人的硬弓,却讶异那人的衣着,还未曾多想,对面的暗箭接踵,将瓦片打的迸裂。
羁将那人摔下,用剑划起瓦片猛踢,对面所伏的四名弓手应声而落。
“究竟是怎么回……”却又是一瞬,羁竟被打落屋顶。
虽是冬季刚过,青苔已零星地布在平城巷中,风起,云收,在月的照耀下,有如为这古城小巷添上一道绿纱
“好冷……”羁的手在颤抖着,透过烟尘,望向刚才的屋顶位置。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惜,这玉是冷的,一袭白衣,一柄寒芒,立于皎月之下,站在羁刚刚的所处,檐的缺口处,他也在望着他。
“散……”白衣令下,弓手们随即退后。二人凝视,等待着下一式的来临。
羁被这‘冷玉’的剑气打落屋顶,仅就一瞬,让羁觉到了后怕的感觉。
“好险……差一点……你!”羁想发牢骚,‘冷玉’却跃下直取荆羁,剑刃相抵,将刚平息的尘再次卷起。
“就这点本事么!还不够!”羁咧笑着,‘冷玉’变招,荆羁忙对。
一个是剑冷云尘,一个是意随心动,不合拍的剑术,不对意的对手,让羁觉得很无趣,也很有趣。
但二十招已过,羁仍处于守势,可渐渐的,羁习惯了他的剑。
‘冷玉’无言,只因他遇上了‘霜雪’,‘霜雪’不会因为玉冷,而放弃覆盖这天地,以寒制寒,羁的剑势竟变凛冽。
公子急退两丈,瞪开的双眼,仿佛写着难以置信,三十合,羁学会了他的招式。
风满古城,云掩月半,在云的翳影中,在月的华芒里,各自伫立,下一式,他们似要决定他们的胜负。
“这是……风!”公子不动,荆羁察到异样,早春的风竟向西去,不,不是向西,而是流向那公子的剑芒!
公子提剑前点,荆羁想躲,可直觉告诉他,这一剑是无法躲避的。
事实也确是如此,急风流动,似将羁吸于那一点,想要躲避那风压,定然不会比那公子的剑快。
既躲不过,何必去躲,荆羁仗剑,以剑身抵住公子的锋芒,可两剑还未相交,风流骤转,集于公子的那一点,径向羁的那一侧宣泄。
湍急的风流夹杂着凌乱的剑气,眼见羁要抵不过,公子更加了一把力。
“可……恶!啊!”可羁的性格是:宁要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怎肯在此随意败给一个只会冷着脸小子。
他要赌!
荆羁猛退,将剑左收,风流未变,依是吹向着他,都是顺风,那他就不用比风快,只需比那公子快!
公子的锋芒咫尺,可‘式’却已完成,他,赌赢了。
“断决!”荆羁挥剑,一股强横剑气脱刃而出,冲破风压,直奔公子。
“剑诀?不是!”公子察到了危险,放弃进攻,以剑防守,才发现,这剑气,他抵不住。
在使完招式的瞬间,荆羁左近,绕到正在抵御剑气的公子的右边……
“公子!”这胜负的转变,仅在一瞬,退在后面的弓手,也从未想到自己家的公子会输。
但羁并未挥刃。
因为在此时,他的眼里并没有一人。好像世界突然变空了一样,而他也发现,他动不了了,因为他的身体结成了冰,只剩下手和脑袋!
他还能呼着冷气,还能看见天上的月亮,可那月确是红的,红色的血辉,染红了整个世界。
仔细凝视,在遥远的巷尾,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再仔细看,那身影已然不再,只有一缕长发,在他身侧飘过。
“怎……会……”只听一声脆响,他的剑掉落在地上,而那剑的剑身,竟断裂插在自己的心脏上,流出的血,浸入了冰隙中……
“去你的!狗杂种!”一阵咒骂,竟将羁从地狱带到了人世,睁眼所见,确是刀刃加身,还有脸上的阵痛。
“幸亏师傅出手,否则弟子……”那‘冷玉’向着一个身穿棕衣的散发男子说道。
羁虽然没看到脸,确认得那头发。
“这是……阴阳家……的招式,你是……什么人!”荆羁发问,男子却不理,只在安慰着白衣公子。
一招便输,虽然羁的武艺不是这天下顶尖的,却也不是江湖上那些半吊子的假把式,羁很不甘心。
在被送往大牢的路上,羁将拳攥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