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贵安城有点热闹,站完夜班岗的王二一度被人群鼎沸声吵醒。他也想起床看看那位未曾谋面的公主殿下,但按照他丰富的守城经验来看。公主殿下的真容往往都只有守卫内城的那帮人才能看见。
后来,昏昏欲睡的状态还是战胜了好奇心,让他在头疼中昏昏睡去。嘈杂的声音在此刻仿佛变成了催眠之调,王二就此掉入了回笼觉的梦境当中。
那还是昨晚的工作,但上官却不像往常那样带着他们玩闹。
昨天的上官莫名多了一些严肃,有一个平时跟上官关系不错的兄弟,在上官板着脸时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休息。结果,被上官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眼见平时跟上官混的最好的人都被骂了一顿,其他人一时之间便老老实实站定不语。
王二也是,不过嘴上不说,心里却开始忿忿不平起来。只见王二左手握着一杆长枪,身体重心压向左边,这是他站岗时一贯的偷懒做法。这样做从形象上看不太合适,但夜班也就没有太大所谓。
大概是因为站姿相对舒适,王二腹谤上官让他精神上获得了极大的愉悦体验。就在他一边腹谤一边犯困的时候,楼下的城门“吱呀”一声竟发出了相对沉闷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发现此刻进京的竟然是一小队长安司的同僚。看衣服制式,应该是外出执行什么任务后回来。
为首那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一身横肉一看就是狠人一个,等着开城门的时候,还抖了抖肩膀。
王二想了想,没想到长安司内有谁是这副样子,大概是新进的人吧。
这样想着的王二,缩回了脑袋,就当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又靠着长枪渐渐睡去,毕竟再来多少人,也没人跟他抢这守城的工作。
梦中梦让王二睡地颇为难受,而且白天的睡眠总是不如晚上来的舒畅。即使王二用了厚布去遮住窗户,耀眼的日光还是能从厚布的罅隙间渗透进来。
不是那时代的织布技术不行,而是王二没有足够的银子去买上好的布匹。
当然,王二其实也并不太在乎这个。上好的布匹买来做窗帘,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再次将王二从睡梦中吵醒的,并非是市井叫卖声,而是巷子里传来的打斗声。
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判断,其中一人似乎拿着一把大刀呼呼地挥舞着。另外还有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似乎有几个人在扭打,但又似乎只有一人在高速移动。
就在王二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跟前时,外面巷子东西被砸烂的声音也在不断传来。王二想起自己的捕鱼篓子还在外面,内心不由得一阵咒骂。
饶是如此,王二依旧壮着胆子悄悄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映入王二眼帘的第一道身影,有些魁梧,结实的肌肉上也布满了暴起的青筋。显是体力消耗厉害,一边挥刀,还一边喘着气。
这边王二眼看着他再一次举刀劈砍下去,却突然见到一个身影打窗户前划过,转瞬便出现在那肌肉大汉的后面。
那人身着紫色长衫,使一柄泛着寒光的银色匕首。但见那匕首穿过头顶映射过来的日光,狠狠砸向了大汉的后背。
大汉的反应也不弱,眼见回身防守几无可能,便索性改劈砍为横砍,将刀身送到了后背,挡住了紫衫人砸下来的匕首。
“叮”的一声,匕首尖戳在刀身上,两物相交之际还迸发出点点火星。继而,匕首被刀身反弹,持匕首那人险些失了平衡摔落在地。
但其反应之快,令王二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原因无他,一是持匕首之人在面对反弹过来的力道之时,没有逞强硬抗。而是借着那力道做了一个后滚翻,便将反弹来的力量卸了下去。
第二便是,那身着紫色长衫的人,正是那日凶了他王二一顿的叶果果将军。本来那肌肉大汉他也有些眼熟,但看见叶将军之后,他便把对大汉的那股熟悉感觉抛在了脑后。
想到叶果果,王二不禁又想起那日去叶家送令牌的事情。站在叶家门口,望着颇有些威严的叶家府邸,王二不禁打了一通退堂鼓,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待走到街角处,想到万一以后叶将军来找自己要令牌,估计又少不得一顿挨骂。权衡了一下,王二还是鼓起勇气去敲了叶家的门。
开门的是叶家小厮,见来人是一兵士装扮,便也笑脸相迎,问他有何贵干。
王二拿了令牌出来递给他说道:“这是小叶将军的令牌,那日遗落在城门处。某今日特来归还。”
那小厮见来人为归还令牌而来,便想要热情地迎他进去,但王二哪有这个胆子。虽然小厮热情不假,但他只是一个送令牌的小兵,却还是不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入室做客。
婉拒一下,王二也不欲再多做这无谓客套,便扭身头也不回地走掉。
留下小厮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也不是叶家对所有来人都如此热情好客。实是因为这令牌之事可大可小,小厮存着的是留他跟老爷解释清楚的心思。
但见他再三推脱,并无邀功的意思,小厮便真存了要好好待客的想法。没成想,他扭身就走,倒走了一个洒脱。
就在王二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激斗的时候,若干人影让王二惊了一惊。
原因无他,看着装,那些人竟然是长安司的人。他们到场之后,不去对付那肌肉大汉,反而悍然发动了对叶将军的攻击。
这一动作,让王二有些傻眼,一时之间也没弄懂同僚为何会攻击叶将军。
直到那大汉抖了抖肩膀,才让王二猛然间想起了昨夜城门口那个大汉。两相对比,王二终于确认这拨人就是昨天晚上悄悄进城的人。
情况很明显,昨晚进城的人就是潜伏进来的敌人。
而主持开门的上官,也有可能是敌人。
然而,这么多年,上官虽然说不上兢兢业业,但至少在城守这块上面,没出什么纰漏。
如果上官没有问题,那这帮人也不会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便会是叶将军。可她,有什么理由出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