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类、阿济格和多尔衮几人想了各种办法想要摆脱后方明军的纠缠,但都无功而返。
因为全军调头去进攻,明军就会立即撤退,继续向前走,明军又转头跟上来。
如果只派一部分人去掩护主力先撤走,明军则迅速做出进攻的姿态,而祖大寿已经支援过来了,留下来断后的就很危险了。
就这样,双方来来回回纠缠,建虏也不敢停下来休整,一直拖到了天亮。
天亮了,视线好了起来,可以及时发现明军的偷袭了,所以德格类立即下令休整,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晚上行进,大白天的反而休息,说明建虏确实很疲惫,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建虏缓过劲来。
祖大寿和贺虎臣迅速商量好了对策,由双方轮流派人去袭扰,等到昨晚后半夜休整过了的杨肇基来接替。
随即,先由没参与过大战的祖大寿部执行,祖大寿立即派出一支支小分队,少则几十人,多则成百上千人,从几个方向向建虏营地冲去。
吸引建虏出战,不出战的话,就用虎蹲炮偷袭。
建虏没有办法,也只能派出一支支小分队应对,剩下的人能休整一会儿是一会儿,然后轮换。
双方在建虏营地周围你来我往,明军感觉有便宜可占就上前缠斗一阵,如果没有一定把握就退却,引诱建虏追出来。
有些建虏确实被明军这种无耻的打法给刺激得不行,头脑一热就冲了出来,然后明军就迅速组织优势兵力去围攻,能咬一口就狠狠咬一口。
如果对方的支援过来了,则连忙退走。
虽然明军的整体伤亡还是明显要高于建虏,但是德格类和多尔衮的心头却在滴血。
据初步统计,他们率领的三千女真精锐,已经减损了近八百人,其中昨晚就减损了五百人左右,这还没算蒙古骑兵一千多的损失。
这数字看似不大,但是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一次战斗中损失这么多的情况并不多见。
而且,这还没有结束,照这样下去,还会一点一点的被明军蚕食,人也疲惫不堪。
别说年龄最长的德格类,就算才二十五岁的阿济格,也是战争经验很丰富的老将了,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好像在打一堆棉花一般,使不上劲。
而杨肇基、祖大寿、曹文诏等人却体会到了万岁十六字秘诀的精妙。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称为游击战,游和击互相协调,游中带击,击中还游。
让敌人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我方则可以让敌人疲于奔命,在游斗中寻找机会。
不求一次消灭多少建虏,只要积少成多,依然能够取得不错的战绩。
建虏也看出来了,但是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应对,因为主动权掌握在明军手中。
明军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可以走,但建虏不行啊,他们原本的战略目的就是要为小弟出气的,以显示自己的威望,不能直接走啊。
何况现在还要去救东土默特部,连行进路线都难以避开明军探子的掌控,所以躲都躲不开,不想玩也得硬着头皮跟着玩。
满眼血丝的阿济格仿佛一头发狂的凶兽,想要咬人,却又不知道咬向谁。
德格类和多尔衮等将官都很愤怒,靠自己这些人去救东土默特恐怕是很难了,还要等着被救,因为照这样下去,迟早被明军给拖垮。
所以在煎熬了两天之后,德格类不得不派出探子向济尔哈朗求援,实在受不了了,不少士兵恐怕倒下就能睡去,连战马站着都能睡着。
当然,几支明军也很疲惫,不过情况却要比建虏好上不少,因为兵力占据优势的原因,他们能够轮流休整。
接到德格类的求援时,济尔哈朗既愤怒,又无奈,因为他也遭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满桂也调头过来通过这种方式不停的袭扰他,让上下苦不堪言,行进速度也慢了不少。
“什么,赵率教向我们冲来了?”这天,德格类得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赵率教放弃追击已经受到重创的东土默特部,转而向自己这边而来。
若是等赵率教率领上万骑兵赶来,那自己六千多的兵力就要面对明军三万多人的围攻了,而且全军上下还疲惫不堪。
看来,明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开始露出獠牙,是要先将自己这部先消灭掉。
即便正常情况下,以两千左右的女真兵加上四千多的蒙古骑兵,都没有任何把握与三万多的明军精锐相抗,更别说现在了。
所以,既然是狂妄的阿济格都很清楚,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要想着东进去东土默特了,必须调转方向并尽快离开这里。
而且能走的方向只有北面和西面两个,因为南方更靠近明国,东面是去往东土默特。
最终几人一致选择原路返回去与济尔哈朗会合,因为去北面有逃跑的嫌疑,没帮助喀喇沁和东土默特就开始北逃,这肯定会落下把柄。
可想走又是那么容易?祖大寿、杨肇基率领各自的部下紧咬着不放,而且胆子也更大了起来,一副随时就要打歼灭战的姿态。
德格类也想趁赵率教赶来之前与周围的明军血战一场,说不定还有机会扭转不利形势。
可杨肇基和祖大寿忍了下来,因为两支建虏之间还相距几百里,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磨。
就算等不到赵率教,再消磨一阵子,耗耗建虏的锐气也不错。
又是几天过去,两支建虏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里了,而赵率教还在三百里开外,恐怕赶不到了。
“战。”杨肇基和祖大寿达成一致,不准备再等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由祖大寿部先向建虏发起了进攻,阿济格率领若一半的兵力应战,因为剩下的人马还要防着杨肇基部。
“杀……”阿济格一马当先,大声咆哮着,但声音中又掩饰不住的疲惫。
其实建虏士兵和蒙古骑兵皆是如此,很多人甚至连弓都拉不开了,只能放弃骑射。
他们握着手中的兵器,带着不堪重负的身体,抱着必死的决心,有些麻木的向着对面冲过来的明军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