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佛门之耻
建文元年,庆寿寺。
时年,建文帝朱允炆登基,将三位文臣引为心腹,六月,命兵部侍郎齐泰为兵部尚书,翰林院修撰黄子澄为太常卿,共同参军国事。
两人虽无左右丞相之名,却有左右丞相之实。七月,召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
同时下诏行宽仁之政,赦免有罪之人,蠲免百姓拖欠的赋税。
“大师,殿下请您燕王府议事。”
来人是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张玉,洪武帝朱元璋驾崩后,姚予初经常会见到燕王府的人来请师父姚广孝去议事。
懿文太子朱标病逝后,燕王朱棣曾极力争取过太子之位,后来,朱元璋立朱允炆立太子。
也正是因为此事,朱棣担心新帝登基后会对北平燕王府不利。
两人频繁议事,想来与这件事有关,不过姚予初知道朱允炆必然会削藩,也知道朱棣必反,两人大可不必为此事烦心。
不过这些事他只能旁敲侧击的告诉师父姚广孝,至于他如何决断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他其实是穿越来的,正巧碰上了游方的道衍和尚姚广孝,于是死七百咧的拜了姚广孝做师父。
当时,姚广孝说道:“你我有师徒之名,有师徒之实,却不可拜入佛门。”
从那以后,他就叫做姚予初,名字是师父取的,庆寿寺就多了一个被人叫做“佛门之耻”的俗家弟子,
好嘛,师父被人叫做妖僧,自己被人叫做佛门之耻,也算是没有辱没师父之名......
姚予初住在寺庙,整天混吃等死,起初还去敲钟,最后连钟都懒得敲了。
佛门清规戒律也是一概不管,整天该吃吃该喝喝,“佛门之耻”倒是也没有冤枉他。
他之所以混吃等死,是在等待一个时机,那就是靖难之役,大乱将起,燕王登基,值此改天换地之时,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你这个佛门之耻,整天浪来浪去,不吃斋饭,不敲钟,也不怕那天你师父抽你。”
朱高炽语重心长道:“予初啊,要努力啊,凭你的聪明才智,我保你在北平当个大官。”
“没兴趣。”姚予初搂着朱高炽的肩膀,悄声道:“不过你这句话可不要忘了,北平太小。”
“太小?”朱高炽微笑道:“早说啊,想入朝为官,可举荐。”
姚予初摆了摆手,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朱高炽见他没兴趣,索性跟他一起晒着太阳。
来的这几年,姚予初充分发挥了穿越者的优势,他给自己制定了几个计划。
1:和朱高炽打好关系,这可是未来的洪熙帝,朱棣都是他的征北大将军。
2:和朱瞻基打好关系,不过这小子刚出生不久,得想想,让这小子认我当个干爹。
3:这些年和师父经常去燕王府,大小和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兴许以后能用上呢。
不过因为一件事,姚予初在朱棣面前也算露脸了。
那时,朱标病逝,朱棣争夺太子之位,他和师父去见朱棣,由于太过激动,脱口而出“明成祖”三字。
好家伙,太子之位还没着落呢,你倒好,把庙号都想好了。
师父不由分说,脱鞋便打,惨叫声响彻燕王府。
不管咋样,咱是露脸了,漏大脸了......
姚予初估摸着自己的年龄,16了,登靖难之役结束后,就20了,刚刚好。
以前好歹是入狼似虎的年纪,来到这就成了个小屁孩,多少有点不适应。
年龄限制,有这能力还不具备。
思绪万千之际,朱高炽离开了庆寿寺,只剩姚予初一人躺在石头上,香客看见他,都要埋汰几句“佛门之耻”。
该说不说,自己也算是庆寿寺最靓的仔了,别人提起庆寿寺,第一那当然是自己的师父。
第二就是自己了,庆寿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算另类的声名远扬了。
“唔,唔.......”
一块白布突然蒙在了姚予初嘴上,他来不及挣扎,就被刺鼻的药味迷晕了。
过了不知多久,姚予初迷迷糊糊的醒来,被捆绑起来扔在角落中,嘴里被塞上了抹布。
破旧的房屋中,姚予初看见面前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大光头,一个瘦竹竿。
“大锅,为嘛刚才不把朱高炽一块绑了,一不做二不休。”瘦竹竿问道。
“噗.........”大光头喷了瘦竹竿一脸,“老二啊,大哥平常怎么教你的,少说话。”
“陛下不是说............”
“嘘!!!”大光头慌忙捂住瘦竹竿的嘴,悄声道:“记住了,这一切跟陛下没有半点关系。”
岳池教谕程济精通卜卦术数,不久前上了一道奏表:【北方兵起,期在明年,混乱之始,一僧一道。】。
“因为程济的那道奏表,京城的那位大人派我们来就是杀了这两个人,僧是道衍妖僧,这道指的是谁还没有头绪。”
“这小子可是道衍妖僧的爱徒啊!”光头男子双手比划,在瘦竹竿耳边悄声道:“咱们这样,那样,再这样,大事可成。”
“加官进爵,也无不可嘛。”
两人响起了惨无人道的笑声。
姚予初心中一凜,明年的今天不会是自己的祭日吧!
这两货是要拿自己下手,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杀了师父。
我虽然是师父的爱徒,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落入贼人圈套。
程济的奏表.......,姚予初想起了这茬子事,朱允炆刚刚登基,嫌这道奏表晦气,就把程济关进了大牢。
后来程济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说如果到了明年没有兵乱,那陛下再杀我。
皇帝没在意,有人在意了,这个人或许就是朱允炆三个心腹中的一个。
方孝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他不屑于做这种事。
另外两人,倒是齐泰更有可能,因为这家伙是兵部尚书,行事会方便许多。
姚予初心里有了主意,小爷给你们灌个迷魂汤,咱们玩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用脑袋猛撞了两下墙,响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大锅,那小子好像有话要说。”
“去,把他嘴里那玩意去了,咱们听听遗言。”
嘴里的破麻布刚被取掉,姚予初气势十足,“大胆,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瘦竹杆顺势给了姚予初一个大逼兜,“奶奶的,怎么跟我大锅说话呢!”
我艹,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姚予初故作镇定,忍着疼,缓缓道:“北方兵起,期在明年,混乱之始,一僧一道!”
“说的这是什么屁话!”瘦竹竿抬手就要再给姚予初一个大逼兜。
“且慢!”光头男人急忙来到姚予初身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奏表的内容?”
程济上的奏表可是密奏,朝中知道内容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这远在千里的北平。
上钩了,那就好办了,姚予初继续道:“除了这个,我还知道让你们来的人是齐泰。”
说完,姚予初观察着光头男人的脸色,齐泰的嫌疑很大,但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光头男人脸色阴晴不定,看了看姚予初,又看了看瘦竹竿。
他是齐泰的心腹,自然知道一些密事,知道密奏内容的人除了自己,朝中不超过一掌之数。
更何况秘密进入北平这件事,是齐尚书(齐泰)吩咐的,除了丞相,知道的就只有自己了。
这小子.............
良久,光头男人陪笑道:“你究竟是谁?”
姚予初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自然是齐尚书(齐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