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吹响覆灭阉党的冲锋号
这位郭时明可不是魏忠贤那般不识字的太监,他可是接受过内书堂教育的太监,里面的老师可都是翰林院的官员。
能够进入翰林院的可都是状元,因此郭时明有着极高的文学素养,是其他太监比不上的地方。
不过这也就导致了郭时明在立场上是偏向儒生的,当然,郭时明还是忠心大明和崇祯的,只是思维上是儒家的想法。
郭时明明白皇帝让他们去跟着魏忠贤除了学习之外,另一个就是监视和打探魏忠贤。
但是他认为内宦不应该干政,他当即行礼道:“陛下,天下大事,阁臣五六员尚不能了。臣备员内廷,纵有才,票拟之权,岂可假内官之手!皆从中出,恐万世后有累圣德。”
崇祯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还有宦官说这样的话,不过票拟权本就是内阁的权力,只因成化、弘治之后,内阁变成了文官之首,可以与皇帝对抗。
在天启的默许下,魏忠贤权倾朝野,使得内阁的票拟权被侵占。
在大明的政权构造里,应该是内阁掌握票拟权,而司礼监掌握批红,两者互相制约。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郭时明,喜欢儒生那一套,自己若是拒绝,这人恐怕会有犟起来。
他便说道:“朕刚刚嗣位,若是废除司礼监的票拟,恐怕会引起内外两朝争端。如今陕西民乱尚未平定,关外东虏虎视眈眈,朝廷经不起内耗。”
“凡事当分轻重缓急,尔等学成所归,可为朕分担压力,届时魏太监退位,由尔等接任,那时再废除也可。”
高宇顺接话道:“皇爷用心良苦,奴婢深感钦佩!”
郭时明这才说道:“原来如此,是奴婢鲁莽了,请陛下责罚。”
崇祯摆摆手道:“你敢于谏言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是要多多思考,国家大事当以百姓民生为重。”
“太祖皇帝本淮右布衣,因天灾粮荒,朝廷没有作为,忙于朝堂内争,因而群雄并起,天下大乱。”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郭伴伴饱读诗书,也当熟读史书,切切不可人云亦云。”
郭时明有些羞愧道:“奴婢谢陛下赐教!”
见到郭时明认错,他便心满意足的让这几个心腹前去司礼监跟随魏忠贤学习,至于能学到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这个举动肯定会引起朝中的注意,届时必然会有阉党以及其余诸党进行试探。
他担心魏忠贤狗急跳墙,因此还需要东林党等人为先锋,掀起对魏忠贤的反攻倒算。
想要给出一个信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奉圣夫人客氏一族给办了。
并且他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奉圣夫人一族的头上,将魏忠贤一部分人摘出来,这样既可以削弱魏忠贤的势力,同时也可以发出友好的信号。
那些阉党的官员之所以聚集在魏忠贤门下,不就是因为魏忠贤有皇帝在背后撑腰?
现在他崇祯不撑了,但又没对他们赶尽杀绝,那意思可就很明显了。这群老狐狸哪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届时他就可以推出一人接收阉党。
阉党实际上就是保皇党,与东林党,楚党等纯粹的士绅党派天然对立。
士绅们可是从皇帝手中夺权。
自土木堡之变,文官集团从成化。弘治年间壮大,万历时期达到顶峰,一直都在压迫皇权。
当皇帝不怎么处理事情,而国政运转正常,这和君主立宪有何分别?皇帝的权力都要被架空了。
所以,崇祯是一定要组建新的保皇党,与士绅们继续斗争。
当然,他最想要的还是掌握兵权,如此就可以像太祖一样了。不过他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可能会像武宗一样落水而死。
只不过,崇祯这边刚对魏忠贤一点试探,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正在等待上朝的百官耳中。
众人对此态度不一,东林党等人闻言大喜,阉党众人神色惶恐,特别是昨日,崔呈秀才被贾继春弹劾。
贾继春这个人在推倒魏忠贤一事上出了大力,但是这个人本身就是阉党的人。
他在天启元年被罢官后,四年被魏忠贤提拔,因为弹劾杨链以及左光斗有功而被魏忠贤看重。
如今是觉得崇祯要对魏忠贤下手,于是想要通过弹劾魏忠贤和崔呈秀等阉党骨干来划清关系。
正讨论的时候,魏忠贤已经进入大殿,众人连忙安静下来,等待皇帝上朝。
崇祯内在的灵魂意识是一个现代人,还是第一次上朝,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坐在龙椅上,可以俯视下方文武百官,看着他们跪拜山呼,他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等魏忠贤出面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下方兵部的武选主事钱元悫当即站出来弹劾魏忠贤道:“迩年以来,百辟卿士不媚天子而媚奸臣;至舆厮贱隶,夤缘扳附,立跻显要:玷列卿行,污滥朝署。
常伯有「续貂」之诮,烂羊兴「关内」之谣:甚非盛世所宜有也。
厂臣魏忠贤以枭獍之姿,供缀衣之役;先帝念其服勤左右,假以事权。群小蚁附,势渐难返。
称功颂德,布满天下,几如王莽之妄引符命;列爵三等,畀于乳臭,几如梁冀之一门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几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舆珍辇宝,藏积肃宁,几如董卓之郿坞自固;动辄传旨,钳制百僚,几如赵高之指鹿为马;诛锄士类,伤残元气,几如节甫之钩党诛连;阴养死士,陈兵自卫,几如桓温之壁后置人;广开告讦,道路以目,几如则天之罗钳结网。
先帝念忠贤有驱使之微劳,之誉言之日至;岂料其威权趋附之至此!使先帝而早知其横窃,亦必有以处忠贤矣。
即皇上念其劳,贷之不死,宜勒归私第;散私士、输旧藏,使内庭无厝火之忧,外廷无尾大之虑。
魏良卿辈既非开国之勳、又非从龙之宠,安得玷兹茅土,污此彝章!速令解组褫绅,长农没世。
至告讦获赏之张体干、锻炼骤贵之杨寰、夫头乘轿之张凌云、委官开棍之陈大同、号称长儿之田尔耕、宁国契友之门太始、龚翼明等,凡为牙爪,俱明暴其罪,或殛、或放:奸党肃清,九流澄澈!”
显然钱元悫是早已经准备,今日正好碰上。
贾继春暗叹自己慢了一步,紧跟着钱元悫后立刻出声弹劾魏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