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望之跟随张若水走了,众臣顿时一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陈过庭望着郑望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人,今天敢弑君,弑君而不死,谁知道日后还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但是从康王这个举动看来,这个郑望之暂时还不能动。
陈过庭自然感觉自己心上好似有猫抓狗挠,“他倒是,还能心安理得的站在这里。”
吴敏看了眼陈过庭,主动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陈过庭自然面色僵硬。
汪伯彦知道,康王是和郑望之穿一条裤子了。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粉饰太平,而不是翻旧账。
“二帝驾崩,本就突然,我等都未料到,难道这个时候,中书侍郎却要揪着一宗意外不放吗。小心翻来翻去脑袋没了……”
汪伯彦说了这话,顿时大家都三缄其口,没人再敢乱说。
李纲也道,“今日郑使都对我们说了,亦然有其他使臣作证,二位先帝自感愧对祖宗,实乃自杀。难道诸位身在东京城中,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汪伯彦闻之,立刻和颜附和李纲,“行营使说的极是。这件事,以后大家都不要提了。如今还是快快都回汴梁城,率众出城请殿下登基吧。”
李纲点头答应,于是领着众臣这就回了汴梁城。
……
大军主帅营帐内,郑望之进来后,见到帐内只有康王一人,且他还是穿着中衣。
当见识了康王当着众人的面流出鳄鱼的眼泪,郑望之自然觉得他对康王的了解不够深入。
或许,他们都被康王年轻不成熟的外表欺骗了。
但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郑望之并不感到后悔。
“拜见元帅——”
“知道我为什么要自称兵马大元帅吗?”
“殿下想要掌控勤王大军,抗击金人,收服山河。”
“顾道深知我意。坐吧。”
郑望之自然坐下,这会儿他才在康王面前放松下来,顿时感到浑身疲累。
“今日辛苦你了。”
“殿下何必说这些,顾道愿意为殿下分忧。顾道进宫门前,就没想着日后能善终。殿下想要说什么,顾道其实都明了。只等日后殿下登基,我被言官弹劾。只是希望顾道能保全性命,活着看到中原被收服的那一日。”
“顾道,勿忧心此事。本王向你允诺,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必定安然无恙。我知你一心想要看到大宋山河一统,河清海晏的局面,就为这个,我也绝不会让你有性命之虞。”
郑望之听了这话,自然感动,“谢殿下。”
“今日你在庭上说的话,我知道都是真言。先帝确实心怀天下,只是被权臣钳制,无法施展手脚。我会好好安葬他。只是这件事以后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殿下为何迟迟不肯登基。这个时候,若是稍有迟疑,消息传到外面,南面就要出大乱子。”
“此事我自有我的考虑。总之,顾道你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军营。你就同行营使、种师中将军等人在一起。”
郑望之明白康王的用意,“臣遵命。”
“大宋开国后有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分掌军令与政令,号为“二府”,俗称“西府”,事实上是以枢密院的长官来分割宰相的掌兵之权。虽然现在枢密院已经不同于以往,但是我还是打算启用枢密院来负责军务。只是,在抗金这件事上,我要单独成立军机营,专门负责抗金大事。”
“是故我自号兵马大元帅,无论是否能坐上帝位,我都会以兵马大元帅的名义,专门领导军机营,处理对抗金人的事务。”
郑望之听了眼前一亮,“此举甚妙!历来对抗金人这一事务,朝中人人都掺和一手,大家都在围绕议和与抗金的问题争论不休,但是实际上却弄得大家都疲惫不堪,反而影响了抗金的行动效率。如果元帅肯亲自单独设立部门,不许其他人插手,届时便没有那么多党派在抗金问题上争论不休。”
“大元帅明明才刚入了军营,就能想出这样一条妙计,可谓无师自通啊。实在是大宋之福。”
郑望之此时双目熠熠,一脸崇拜的看着嬴政。
“顾道,我想要让你继续做行营使,专门负责对金人外交这一块。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
“我们此番追击匈奴,为的抢回部分财帛宝物。如果抢了回来,那就是废弃了当日先帝与金人签约的赔款约定。金人势必大怒,继续重兵南下,你可有想过到时候怎么斡旋?”
郑望之陷入思索。
“那就下去好好想想。”
嬴政给了郑望之一件差事,郑望之自然不再去胡思乱想。
“以后你就是军机营的人,不要回汴梁城了,以后就安帐在军中,住在我的营帐旁。”
“谢元帅。”
郑望之的目光落到嬴政案上的锦盒,他惊讶,“殿下还未打开此锦盒?”
“比起锦盒里的诏书,我更在乎的是城中百姓怎么看待我,军中将士怎么看待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做不到人心所向,锦盒内的诏书可能只是一张布料,传国玉玺也可能只是一块石头。”
郑望之闻言,久久不能平静。
“大元帅说的太有道理了。大元帅能这么想,抗金大业必定不日就将完成。”
嬴政本来累了,而且在他面前的臣子,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哪像宋时,君臣同坐。
嬴政渐渐找到了一点点以前做皇帝的感觉,但是,他的臣子有些不一样。
一句“退下”几度呼之欲出,最终却被理性压制。
陛下!时代变了,不是吗?
“顾道,我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郑望之看着嬴政眼睛上的黑眼圈,“那大元帅休息吧,臣不打扰了。”
出了帐,郑望之抬头望天。
听其言,观其行,知其人。
这么一番接触起来,郑望之这便察觉出来,嬴政身上有些东西让他感到惧怕。
野心未免太过了……
想要独揽所有的大权。
如果不早早加以遏制,未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