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皇宫,谨身殿。
凌剑坐在御书房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前面的地上则跪着周王朱橚。
随着敲击声一下一下的响起,朱橚的内心也随着敲击声砰砰乱跳,心中惶惶。
他寻思着,朱允炆这个小兔崽子已经将自己贬为庶民,难道他还想将咱赶尽杀绝不成?
接着,他又恨死了他的那个次子朱有爋,要不是朱有爋那个王八蛋,自己何来这无妄之灾?
自己对长子朱有炖好些那是不假,但朱有炖要继承自己的王位的呀!
而自己对朱有爋那个王八蛋也还不错,但哪知他贪恋王位,竟大逆不道,构陷与自己,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李景隆的圈套。
逆子啊逆子,他心中狠狠的骂道;“早知道这个畜生变成如今这样,那还不如在他出生的时候在便盆里将他溺死算逑!”
恨归恨,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那就是曹国公李景隆借练兵之故,突然包围了周王府,而更离奇的是,那李景隆是怎么从后花园中搜出了龙袍?
而这龙袍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朱有爋那个王八蛋所为?
还是朱允炆故意栽赃陷害?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只听凌剑缓缓的道;“五皇叔,咱们本是一家人,而现在朕的御书房也没有外人。”
“你就不用拘礼,起来说话吧。”
朱橚叩首道;“草民不敢!”
“草民如今已是庶民,也不配陛下叫咱五皇叔!”
凌剑看着他,微微一笑,“五皇叔,你怎么还生朕的气。”
“朕现在已经查明,那件龙袍是你王府的护卫串通你府中的绣娘一起伪造的,并在伪造好后藏于你王府的后花园中。”
“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将你送入万复不劫之地!”
“而他们看见朱有爋有意争夺王位之心,就故意在朱有爋面前献言,说你有不臣之心,并说出龙袍的下落!”
“朱有爋信以为真,就秘密的奏报于朕!”
“以后的事情你都清楚,不需要朕跟你细说了吧!”
朱橚闻言,将信将疑,王府的护卫犯了错,被自己毒打那是常有的事,心怀怨恨那也是避免不了的。
但只要自己能够脱罪,那就比什么都强,而自己也不用过这担心受怕的日子了。
而陛下既然这么说,想必一切皆已抹除,自己想要查找也无从查找了。
于是,他爬了起来,摸摸索索的坐到凳子上。
凌剑脸上带着微笑,对李文才道;“给朕的五皇叔沏一杯茶水来!”
李公公躬身应了一声,须臾之间,便把茶水奉到朱橚的坐前。
朱橚站起身,谢过了凌剑,然后缓缓坐下,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凌剑仍然微笑的看着他,双手敲击桌面,沉默不语。
等了片刻,朱橚耐不住了,因为对这件事情的成因陛下已解释清楚,但不知陛下对他有何打算,他还是心中忐忑。
他放下茶杯,脸上无比纠结,吞吞吐吐的道;“陛下!”
“你……,你将会怎样处置草民,请陛下明言!”
凌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五皇叔,你打算是回去继续当你的周王?”
“还是愿意待在京师的周王府,不掺和朕和其他王叔之间的事呢?”
“啊?”朱橚目瞪口呆,这是陛下不准备让咱回去呀。
还是陛下怕他和其他藩王有勾连,故意而为之呢?
这一刻,他不甚其解,心中更加惶恐。
凌剑淡淡一笑,微微凝眉,“若五皇叔还没有考虑自己的去向,那朕也不强迫你现在就给朕答案!”
“五皇叔,现在朕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于你,怎么决定就看你的了!”
“如若五皇叔没有什么事,那请回吧!”
凌剑的话中柔中带刚,让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朱橚听得内心更是忐忑。
他连忙起身,躬身道;“陛下,请你给草民指一条明路!”
“回或不回,草民遵命就是!”
凌剑微微一叹,“五皇叔,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朕也没必要瞒你!”
“现在大明的局势想必你也了解,或许你了解得比朕还要多!”
“除了年纪还小的皇叔没有被分封以外,那些分封在外的皇叔们大抵都有些瞧不起朕!”
“特别是那些手握重兵的皇叔,他们估计都在心中暗恨着朕!”
“他们心说,朱允炆那个臭小子,不就是父皇将他扶上皇位的吗?”
“就凭他,没有已故太子的仁厚与仁慈,又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凭什么他能继承皇位?”
“而咱们哪一个不是从血山尸海里走出来的?”
“凭什么咱们以皇叔之尊要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对朱橚笑了笑,“五皇叔,朕说得对吗?”
朱橚闻言,心中一凛。
这小兔崽子竟将咱们的心思都一五一十的猜出来了,他究竟从何处猜到的呢?
而咱们商量这件事都是安排心腹家将们用加密的书信传递的呀,他焉能知晓?
朱橚越想越觉得这不可能,也许他是胡乱猜测的吧?
他这样想着,但凌剑的问话他还不能不回答。
于是他诚惶诚恐的道;“陛下,草民不知!”
“草民不是手握重兵的九边藩王,如何能知晓他们的事?”
凌剑冷哼一声,但接着又和颜悦色,“五皇叔,你不要一口一个草民的称呼自己。”
“要是让大臣们听见,会说朕目无尊长,那些御史们会联名起来弹劾朕!”
“哦。”凌剑想了想,“这样吧。”
“明天朝会时,朕会下一道圣旨,恢复你原有的封号。”
“但现在朝局混乱,你还是不要回封地了,继续在京师的周王府做个闲散王爷吧!”
“不知五皇叔意下如何?”
朱橚闻言先是一喜,自己这个周王的封号算是保住了。
等自己回去,要好好收拾收拾朱有爋,最好将他千刀万剐方才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接着又听见陛下不让自己回去,还要继续待在周王府,当一个闲散王爷,这让他的内心瞬间崩塌。
自己还有很多事还没干呢?
收拾朱有爋那都是次要的,但如何让四哥朱棣知道现今陛下已猜透了他们的想法才是主要的呀!
这可如何是好?
朱橚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