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单独奏对,你们代表谁?
朱由校刚做好盘算,杨涟便走了进来。
“杨爱卿!快坐!”
对着杨涟,朱由校没有向对待刘一燝那样,他笑着赐座,“你来找朕,是有事儿?”
杨涟将半边屁股放到了软凳上,答道:“启禀皇上,臣是受刘大学士之托,来禀报一件事儿。”
刘一燝?
他自己怎么不来!
听了这话,朱由校的脸有些垮。
皇上啊,还不是您把人给骂狠了?
见着朱由校脸色的杨涟有些哭笑不得,他心中微微叹息,打圆场道:“刘大学士是为了避嫌?”
“避嫌?”
“是的!昨日下午,慈宁宫遣内官去找过刘大学士!对方说,愿意联合顾命大臣,把您换掉?”
杨涟和盘托出,“刘大学士送了他们一个字‘滚’!这不,为了避嫌,刘大学士特意让我来向您通禀这个事情。”
“哟嚯,她们这次魄力蛮大嘛!”
朱由校闻言直接咧嘴笑了,“没想到,朕这皇位居然还不稳妥嘛!不过,她们办事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得可怕!”
“皇上不生气?”
杨涟有些愕然。
朱由校耸了耸肩,“为什么要生气?无非是两个没有武媚娘的命,却得了武媚娘的病的女人而已,多大点事儿,值得朕生气?”
朱由校敢保证,提出换帝想法的肯定是郑太妃,不然谁也不会在新皇登基才两天就敢如此。而李太妃......多半是听了之后,觉得可行,就派了李进忠跑了那么一趟。
着实翻不起什么浪来。
毕竟,这两个女人连皇宫都掌握不了!
“看来,皇上不准备处理那二位了!”
杨涟一脸佩服状,“此番度量,让臣感到汗颜!”
“杨给事中什么时候也喜欢拍人马屁了?”
朱由校翻了一个白眼,摆了摆手道:“行了,别的不说,就你们这群人的气节,朕还是信得过的,没别的事儿的话,你先回吧。”
杨涟却坐着没走。
这让朱由校有些讶然,“爱卿还有事情?”
“皇上慧眼如炬!”
杨涟点了点头,坐直了身躯道:“您刚刚说,信得过臣等的气节,也容得下慈宁宫那两位做出的荒诞事情来。可为何对刘大学士,有些苛刻?皇上,所以臣不得不斗胆冒犯您,问一句为何?”
这是为刘一燝伸冤?
还是为东林党鸣冤?
朱由校眉头微皱,“杨爱卿,你是说朕不公平么?”
杨涟微微摇头,“臣不敢!”
“不敢?”
朱由校翻了个白眼,“算了,和你争执敢于不敢毫无意义!朕告诉你,朕没有针对刘一燝。朕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若就事论事,皇上更不该生气。”
杨涟拱了拱手,身子更加挺拔,“臣等都还不清楚皇上的处事风格。所以......”
所以,你是在敷衍我!
后面的话,杨涟没说,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
这倒是让朱由校有些不好处理了,看杨涟的意思,此事不说个清楚,只怕他就会在这里坐着不走了。
像杨涟这样的人,打定了主义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这种纯粹,朱由校很欣赏。
可是,现在真的是合适和杨涟认真说个一二的时候吗?
朱由校在犹豫。
要么,就让杨涟坐在这里,自己呢装作看不见,然后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只怕会一下子激发出来。
要么......就快刀斩乱麻,早日将一些事情整理清楚!
“杨涟!”
朱由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无比正色问道:“你当真想和朕说个清楚?”
“是!”
杨涟也跟着站了起来,语气坚定!
“那若朕要说的,和你平日接触的有很大的却别,你待如何?”
“理不辨不明!”
“明了之后呢?”
“自当追寻真理!”
“好!朕姑且信你!”
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丢出了一对王:“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称作‘东林党’?”
此话,一下子将杨涟给震慑住了。
他没曾想到,眼前这位以往只知道做木工的年轻人竟然知道“东林党”这个说法!
看样子,皇帝不知道在哪里听信了谗言!
这事儿可不得了,一旦“党人”的称呼深入了皇帝的内心......
“皇上,臣不知你从哪儿听来的,但臣要说的是这是污蔑!”
杨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有理由相信,刘一燝的情况就是‘党人’二字导致!他没想抵赖,因为抵不掉,但他必须做出解释,“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朋!我等交好,在一起议论的都是朝政,是有着共同的目标,是朋友,不是朋党!”
“朋友?议论朝政?”
朱由校语气开始加重,“你们议论的,恐怕是如何通过李可灼扳倒方从哲吧?恐怕你们讨论的是如何弹劾方从哲建议李太妃晚几天移宫吧?”
“这......”
杨涟哑口无言,因为,就在前天晚上,好些朋友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当然,哑口无言的同时,他心内还有着很浓的疑惑,为何陛下会知道这种事情?
锦衣卫?不,他们没那么大本事,从万历爷到现在,锦衣卫早就废了!
东厂?不,东厂一把手是咱们的老朋友王安,这更不可能!
“杨涟啊!”
朱由校不知杨涟的疑惑,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他‘朕来自未来’,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们志同道合,朕没意见;你们议论朝政,想整垮谁,朕也没意见。可是,你告诉朕,你们整垮了别人之后能做什么?”
这是问政治口号和宗旨,也是皇帝愿意给东林人一次机会啊!
杨涟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连忙接话道:“皇上,如今民不聊生,大乱即将来临,臣等自然要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惩处权贵贪纵枉法!反对一切空谈、求真务实、实学实用。”
“廉政奉公?”
朱由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代表着谁?算了,不说这个,朕且问你,如何振兴吏治,开放谁的言路,革除何等积弊,惩处完权贵之后又怎么做?学什么实学,又如何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