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翼云来到獐子谷时,龙叔正带着一帮老兄弟在清理火铳、制作纸包子弹。
“翼云来了。正好,让你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龙叔立刻将老兄弟们召集起来做准备。
自从上次彭翼云提出新的战法后,龙叔等人边试练边和原来的三段击战法做比较,最后决定以彭翼云提出的战法为基础,练了两套方案。
“翼云,我们想过了,以我们十三个人的队伍,不可能参加大规模的战斗,只能作为偷袭的奇兵,或者据守重要位置的防御者。所以,我们的战法,自然要围绕着这两种战术来安排。”
彭翼云点头道:“龙叔,你们想得很细致,那就看看成果吧。”
龙叔带着彭翼云,来到了一处用土石垒起的地方。
“伏击偷袭,要的是快准狠,我们采用三人一组,五支火铳轮换。一号射击手只管射击,二号点火手只管装引火粉,点火,三号装弹手只管清膛装弹。这样,能够保证射术最佳的人始终能够精准稳定地射击。”
龙叔说完,一挥手,老兄弟们立刻上前各自落位,然后开始演示。
一阵呯呯呯地响声过后,彭翼云数了数十丈外靶子上的弹孔,竟然全部射中,而且靶点大多集中在距离圆心四寸以内的范围里。
“龙叔,各位叔叔,你们辛苦了。”
彭翼云向众人鞠了个躬,他心里清楚,在这些天里练到了这个水准,这帮叔叔绝对是下了大功夫了。
“翼云,这没啥,你再来看看我们据守时用的战法。”
龙叔又将彭翼云带到了一处居高临下的土包上。
“据守时,对方的攻击通常是波浪式的,一波攻击,修整,再一波攻击,攻击和攻击之间有一个间歇。所以,我们在这种情况下,采用的是两个射击手和一个备弹者的组合。”
说完,众人又做了一番演示。
这种战法,速度比刚才那种要慢一点,但火力密度更大,比较有利于顶住对方最开始时锐气最盛的攻击。
“龙叔,你现在对火器战术的理解,相当厉害啊。”
彭翼云竖起拇指夸赞道。
“叔现在就干这一件事,要是还干不好,这老脸可就没处搁了。”龙叔道。
“龙叔,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彭翼云拉着龙叔走到一旁:“我需要一个人,会盯梢的那种。”
“怎么?你想盯彭宗启的人?”
“龙叔厉害,凭这一句话,就猜到了目的。没错,我最近找出了一个人,这小子很关键,彭宗启的那些暗桩,都是经他的手在调遣安排。但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人来做这件事,既能掌握这小子的动向,又不能被他所察觉。”
龙叔沉吟了片刻,说道:
“我这些老兄弟肯定都不行,一来彭宗启几乎都认识,二来身上都有旧疾,腿脚不够灵便。这样,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帮你找一个人回来。”
彭翼云诧异道:“只要两天时间就够了吗?”
龙叔一笑:“足够了。两天后的午时,你带着这个去五溪客栈找言老板,他会带你去见那个人。”
说着,龙叔从腰间取出一块雕着龙爪的木牌递给了彭翼云。
“言老板认得这个,你把它交给他,他自然就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彭翼云接过龙爪木牌放好,说道:
“多谢龙叔,那我先回去了,两日后我去五溪客栈。”
龙叔点头与他告别。
彭翼云离开獐子谷后,便回了烈虎营。
刚走过大营门岗,便看到田九虎喜滋滋地站在那里,似乎就在等他。
“田把总,回营来迟,恕罪恕罪。”彭翼云拱手道。
“哈哈哈,不迟不迟,来得正好,来来来,去大帐中说话。”
两人进了田九虎的大帐,只见里边居然摆好了筵席,酒肉果品一应俱全。
“这下真是沾了你的光了,大公子。五大司的彪王,真的被你夺回来了,好好好。”
此时大帐中没有第三个人,田九虎便对彭翼云换了称呼。
“田把总,若不是烈虎营的这些兄弟卖力拼命,别说夺得彪王,恐怕性命都要丢在保靖了。”
“大公子吉人天相,大运绵绵,那些奸徒贼子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仔细询问了向大勇等人。苗人此举,似乎多有不合理之处。”田九虎说道。
“愿闻其详。”
“田某认为,苗人如单单只是为了向永顺寻仇,何必如此费事,以五六十人之众,分成几股,待你上船返程的路上,拦江截杀,岂不更加简单?”
彭翼云点头道:“田把总的见识果然高过常人,且继续说。”
“苗人舍简易之法不用,而偏偏在五大司彪王大会结束后发起突袭,只能说目的绝不仅仅是向永顺寻仇,而是一石多鸟之计,意在挑起五大司之间的争端,坐收渔利。不过可惜,苗人的算盘落空了,他们没有想到,大公子你竟然能在绝境中反败为胜,让他们铩羽而归。”
田九虎的这番言论,前半段的分析颇有见地,后半段的重点则变成了拍马屁。
彭翼云心中暗想:这个田九虎果然是个老江湖,该表现时表现,该奉承时奉承,倒是个能在官场混饭吃的料。
“田把总,那你觉得,之后苗人会有何举动,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田九虎摸了摸胡子,说道:
“在福石城一带,我料想苗人不敢造次,接下来,我估计苗人还有后续动作,多半会分成小股人马,渗透进来。大公子,千万要提防暗算和偷袭啊。”
“多谢田把总。”彭翼云拱手道。
“哈哈哈,来,今日是为你接风洗尘,必须咂酒一坛,一醉方休。”
……
两日后,彭翼云离开烈虎营,回到福石城。
他先去北街小院转了一圈,和刘五聊了几句,随后便去了五溪客栈。
言老板见了他手中的龙爪木牌后,将他请到了楼上的天字三号房间门前。
“叩……叩叩。”言老板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房门,然后轻轻将房门推开一半,示意彭翼云进去。
彭翼云立刻闪身进房,言老板顺手将房门带上。
室内竟然空无一人,彭翼云一皱眉,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呼:
“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