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丫环看娘俩在顶嘴听得津津有味：太夫人军户出身性格直爽，管理国公府后院行军法是狠厉了点，但她老人家有错纠有功赏，打人屁股打得明明白白，干好事赏通宝也是痛痛快快，依法依规从不因气责人，因性打人。

　　所以，养一个大院的丫环、待女、粗使丫头、麽麽们，敬她而不怕她；听到太夫人说到精钢长枪的闺中秘物，不由笑喷出来。

　　太夫人，真敢什么话都说出来，真是开了眼界。

　　沐琮不知道她们笑什么，心下嗤之以鼻，上世王家一号、天上人间这样的迷魂阵都闯过，区区一个小花丛还能屡回顾？经过炮火的人，还怕过年放鞭炮？经过大海洗礼的人，还怕后院花园的小池塘？

　　“闲事少说。娘，我有正事找你。”

　　“婚姻大事怎能说闲事，你还有啥事比得上婚姻大事？”

　　“借点钱。”

　　梅妙灯差点闪了老腰，起身从胡床上跳下来，大声吩咐她的随嫁丫环，和承影一样是一等丫环的含光道：“取我的九尺梅花钢枪来，今天老娘我非抽这个不孝子不可。你一个国公爷，堂堂男子汉找你老娘借钱？你就这个出息？”

　　一边的众丫环手忙脚乱安抚太夫人别生气，沐琮手里还牵着丫环余容的手，这个丫头心眼多、管着沐琮小金库，外号叫小抠，用软嫩手指挠他手心悄悄道：“爷，咱有钱，不可向太夫人借，惹她老人家生气。我帮你偷藏着十八个箱笼的体已金子、银子，如果不够余容那里存着月俸发的永乐通宝，都可以给你。”

　　“这些年你存了多少贯永乐通宝？”

　　余容笑得两眼都眯起来，眼睑下的卧蚕都在动，像极一只小狐狸：“小公爷，余容一个月月俸才区区750文小钱，你就别惦记了。”

　　这个小妮子警惕性还挺高：“外面的粗粮250文一石，你一个月的工资可以买三石粗粮还叫区区？听说，你打麻将、打扑克牌斗地主，在后院都成赌神收入颇丰。上次文澍进士找我们借贷回金齿卫探亲，听说你开据了九出十三归的黑心借条，害得你家公爷我被李东阳臭骂一顿。”

　　余容咯咯闷笑：“谁叫他爱板着脸教训小公爷你，加上这个书呆子没有经济头脑，笨嘴笨舌不会讲价，吃了亏也不说就签字画押了。下次见到他，要是不还小公爷你可以用借条涶他。”

　　沐琮心里暗爽，嘴里教育道：“下次我的朋友来借贷，再不可如此作为，太过于市侩丢了你家小公爷孟尝之风。”

　　一股阴风袭来，沐琮反应再快都没用，耳朵被老娘的无影手纠住，那狂浪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老娘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尽跟着余容这个勾引爷们的小浪蹄子窃窃私语。小浪蹄子，怎么想撇开我这婆婆私奔苟合？我告诉你：没门。”

　　“唉……唉……娘，痛，痛，下手轻点，耳朵都让你拉成太华寺三世佛的垂珠耳了，有话好好说别怪这个怪那个的。”

　　梅妙灯左拧360度右拧360度才放下手来，嗔道：“太华寺里三世佛可是爷爷，你的曾祖出钱请建的。你要真成了三世佛，老娘得置办三牲六畜进家庙祭祀祖宗，感谢祖宗的庇护。你先说说：借钱来干什么？要是敢逛翠湖旁边的大阳宫，狗腿给你打折了。”

　　“我兜中一个铜板没有，敢去逛大阳宫见十八学士？就是西寺巷半掩门的都见不着。没钱敢去逛烟花之地，凭什么？凭我这张帅脸吗？”

　　梅妙灯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儿子，自语道：“凭我儿这张小白脸，说不定大阳宫真能让你进去。”众女听得嘤嘤娇笑。

　　沐琮差点吐血：“老娘，你儿子是靠脸吃饭的人？”

　　梅妙灯扯扯他的国公麒麟服，耻笑道：“说得自已多伟光正，你不凭那张脸就凭你这身大红皮，都能从昆明城白吃到大理城，从里麻司白喝到广南府。说，你没逛大阳宫、西寺巷，怎么知道花魁十八学士、半掩门？”

　　沐琮和后院一家人生活了十几年，后世的帅、工资、运动、伟光正等等口头禅让后院女人学了去，甚至扩大到整个京城纨绔圈去。美好的、精炼的语言在那个时代都有旺盛的生命力。

　　沐琮不理老娘，再这样杂缠下去，够水几章太对不起书友了：“说正事：娘你也逛了整个昆明城，咱不说昆明城多好，就说说有多差，差在那里，各位姐姐也可以说说。”

　　姐姐在后世叫习惯，姐姐的称谓已经哄得后院的丫环们，每天见到沐琮都有开心的笑靥；要是把镇魂神器小仙女叫出来，那这帮姐姐岂不疯狂？

　　豪门大院的后院女人理得清主子说话的语气，这是后院女人生存的基本技能，那家豪门会要个傻子做下人？

　　例来后院都是由梅妙灯先发话这是规矩，她沉思一会道：“昆明内城还好，主路全是石板路每天有巡街衙役督促，役夫打扫干净，可是人溺、畜尿无可收，城中飘着尿骚味。至于南城外的坊市，不说也罢那就是个大粪坑，出门和在京城一样，不戴面衣、眼罩就没法出门。”

　　一等大丫环的胜邪接口，她是专门负责整个后院与外府各后院往来，及外出采购后院的日常吃、住、穿、用等生活日用品的，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七嘴，经常外出所以很有发言权：“昆明城最受不了，就是男老男少白日脱下裤子在街角大小便，不避官长，体统都不要了，一点没有道德敬畏之心。”

　　二等丫环、沐琮身边专门管理和联络捡来女学生日常的玉蝉，活灵活现的补充：“我听从小公爷的吩咐，去昆明城最大、生意最好的药房洪润街一心堂，去咨询制造用到的药材；一心堂大门前更是夸张，那里成了周围街坊邻居的大茅房，老少爷们都在门前便溺。

　　我向掌柜打听了：店门前为何让人便溺？这么不讲卫生。你知道掌柜怎么说的？他听风水先生说：此地为百鸟朝凤，最发旺财。只可泛扫，不可禁绝。”

　　众人听得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