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文老爷,喝水,来,二叔,来,王兄!”
“好!”
“好,喝水!”
屋子里,大厅,张池依然眼睛红肿地坐在那里。
一时间,没有言语,气氛有点尴尬,张池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把文如海等人人的气势打乱了。
特别是张守诚,看着张池不断扇动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能开口。
文如海作为事件主事人,也不好直接开口,只能望向王承家。
“进之兄,我们过来是想看一下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如今,你看,张家这样的状况,真是令人堪忧啊!”
王承家一副关心的样子,说着说着,忽然拍了拍脑袋:
“啊,对了,听说你和文小姐还有婚姻在身,这可如何是好!!!”
讲完,眼睛对着一旁的张守诚晃了晃,然后一脸真诚地关心地看着张池。
“是啊,大侄子,如今张家商行已然不行,你还带着一家弟妹和忠叔一家,如何有能力去照顾文小姐呢?!”
“哎!”
文老爷适时地拍了拍坐下破旧的椅子,叹息一声。
随着拍打,木屑飘起来,一股不知名的味道涌起,大家喉咙纷纷感觉一堵。
咳咳....
咳.....
咳......
渍渍渍,了不起,难得这群富贵惯了的人能在这里久呆,看来,不拿出点东西,真的没办法破这鸿门宴,送走这些人。
如今张家无权无势,身无半两银,俗语称之为“虎落平阳被犬欺”乎!
“啊,是了,还有婚姻,还有小小,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文老爷,哦,不,岳丈大人,要帮帮小婿啊!”
张池有样学样,也学着王承家拍了拍脑袋,用红肿地双眼看着一脸“期望”的文老爷,说出了那不是文老爷期待的话语。
这......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应该在王承家和张守诚两人的推心置腹下,再有文老爷表示关怀并且归还聘礼,几重组合拳下来,必然能够取消这桩已经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约”了!
三人都感觉张池变了一个人似的,很不对劲,却又说不就来什么。
很难受,三人商量谋划的多重组合拳和准备好的备选方案都犹如棉花拳般,感觉是在给张池这小子挠痒痒。
赖皮!
文老爷看着张池,脑子里直接闪过一个词,没错,赖皮,北宋的地痞流氓。
文老爷是做大生意的,见过的赖皮多了,收下里,也养我不少赖皮,和成都府的不少大赖皮也有合作过。
通常情况下,想要从赖皮手里拿到想要的东西,要付出不少代价,或者让官方出面。
手段上,文老爷也是颇为熟练了,可,这不算是生意上的事情。
当初张家和文家的订婚,可是搞得成都府人尽皆知,如今,反而成了累赘。
用强嘛?那是最下等的计策。
知道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宋朝,什么最重要嘛?
名望!
名望达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文如海,可不希望在这里搞到什么坏名声。
“不守信!仗势欺人!等等”
都是商人不想要的名声。
文如海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尴尬依然。
三思而后行,是文如海的习惯,这个习惯可是让他少踩很多坑的。当然,在面见更有权势的大商人和官员勋贵的时候,这个思考时间会被他压缩得很短。
看着赖皮般的张池,文如海忽然觉得,这个张家小子未必那么没有料,可是如果是这样,张家的破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更大的黑手?!
试探一问:“一个人不能靠着自己成功,是很容易再次摔倒下来的!所以,张池贤侄,你要靠你自己,接下来,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哟吼,老狐狸!
张驰心里暗自叹息,不愧是能够做到益州路成都府大商的人,完全媲美了后世自己见到的那些创一代。
每一个人能够成功,身上必然有着一个特别强的能力或者品质,这个品质,可以压倒身上的其他不足缺点,支撑踏上成功的阶梯。
原本打算尝试吃一下软饭,过一下遛鸟逛街的闲田生活的张池收起了红肿的双眼,理了理头发,坐直了身子:
“文老爷,二叔,王兄,还有三两个多月就是乡试了吧!!”
铿锵有力,气势如虹,文气加持,一时间,镇住了泥屋里所有的人。
哼,张池不愧是泥屋里学历最高的人!!!
什么?文如海顿时两眼茫然,生意上他是一个人精,可是官场上,他知道谁是成都府知州,知道谁是益州路转运使,谁他妈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科举的具体啊!!!
二叔:“俺也一样!”
唯有同是童生的王承家瞳孔扩大,忌惮地看着张池,张池在成都府里学子圈里的才华也是小有名气的,未必不可以在这条路上走远:
“进之兄?你还要参加九月份的乡试??”
机关算尽太聪明,尽然忘记了张池会有这想法?!?!
王承家背靠大族王氏,也没有手眼通天到能够插手成都府的乡试,除非现今王家最有权势的那批人出手。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
文老爷看到王承家惊诧的样子,不禁迟疑起来,如果张家小子能够科举成名,当上朝廷命官,那么,
没有商业才华,这又算什么缺点呢!?
该死!
张守诚感到压抑和紧张,六伏天的,脸色涨红,从衣袖里拿出布帛擦拭起一股股冷汗。
条条大路通罗马,文如海,王承家,张守诚都一叶障目了,也是,张池才十六岁,才是童生,他原本显赫的大商传承人的身份自然遮盖住了他的科举才华。
是啊,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是以前的张池,未必没有机会,可是现在的他只是得到了记忆,没有得到才华啊。
你就是拿着刀架在张池的脖子上,他也只能憋出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