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丰无所事事,瞎逛起来。
扫视一眼四周,发现一处特别热闹的地方,于是走了过去。
里面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
“请问,这里面有什么,如此热闹?”梁丰拉住一个人问到。
“你是外来人吧,这都不懂。这是章家赌庄设立的临时盘口。”那人扭头回了一句,而后不断的往里挤。
对这事,梁丰并不感兴趣,而且这些人用农民间的争斗来赌,更是恶心。
许久后,争田决斗正式开始,第一场是王家村对阵明山村。
在田上划出的一个大圈里,两个衣衫破旧的农民相对而立,沧桑的脸上均露出凝重之色。
此时,梁丰终于知道这些衙役前来的作用了。
他们就是为了维持秩序,阻止周围观众进入大圈内。
一旦有人进入,抓住就是罚钱,罚的也不多,一次就三十文左右。
被抓之人只得乖乖交钱,他们犯不着为了三十文钱而与官差对立。
原来,这些衙役是因有外快赚,才如此的积极。
衙役俸禄低,不想办法赚外快的话,即使不用上缴赋税,依旧不足以维持正常生活。
纵观各个朝代,基层的腐朽,多源于此。
梁丰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那种能问出‘何不食肉糜?’这话的人。
战斗开始,两个农民开始打斗起来,两者相互试探,并未立刻动手。
你一拳,我一脚,毫无章法,看样子是连半点的武功都不会。
这相当无聊的打斗,却引来了震耳的呐喊声,特别是那些下注之人,疯狂的为自己所压注的农民呐喊。
梁丰摇了摇头,每个时代都是如此,那些看比赛最疯狂的部分人,明里暗里都应该买了一些。
不涉及自身利益,看一场枯燥的农民打斗,谁会如此激动?
正当梁丰昏昏欲睡之际,二人扭打在了一起,打斗依旧毫无章法。
不过非常狠厉,每一拳都朝着对方身体脆弱部位打去。
两人相互袭击对方的面门、肚子、脑袋之类的部位。
只过了两分钟不到,两人便打得鲜血淋漓,最后一人太阳穴中拳,昏死过去,被抬了下去。
胜利者歪歪斜斜的起身,吐了一口血,带出一个牙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梁丰不忍心再看,想去喊停这决斗。
他抬头看向了左右两边的章阳德和田珩,他们身后站着一排家丁,数量比不比衙役少,而且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长棍。
形势所迫,梁丰没有胆量上去阻止。
或许他出来阻止,这些只顾收钱的衙役会视而不见,到时更难收场。
又是一轮新的对局开始,这次是云洞村对阵曲河村。
两村的代表刚出场,众人便欢呼起来,声势比第一次的还大。
梁丰走了出去,不再观看打斗,此时也忍不住回头。
在他旁边,一老一少两个村民正讨论着这事。
“这场是恶战,怕难以善终。”少年摇头。
“是啊!云洞村田地本就不多,今年还遇上不好的天气,能收上的粮食屈指可数。而曲河村更惨,离曲河边近的农田,全被洪水淹了,过水田能产出多少粮食?两个村都很需要农田,但只能有一个村能拿到。”
“唉!都是章田两家,买下交水县内的大部分农田,再分给佃农种,收租都是按丰年的量收的,根本就没考虑荒年时佃农的死活。”
“嘘!你不要命了。”老人说完,急忙看向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梁丰。
“这位大人,您若是听到了,千万别往外说,算是小老儿求您了。”老人向着梁丰恳求到。
“我不会往外说的,我想问你们一句,为何会这么惧怕章田两家人?”梁丰听到他们只是稍微提了一句这两家人的不是,就害怕惹来祸端。
连口头话语都被严格的管控,这章田两家对村民们的压迫可想而知。
“这两家......”少年刚想说,就被老人捂住了嘴。
“这位大人,我们还有事要去忙,先走了。”老人急忙拖着少年离开,不敢再说半个字。
梁丰猜测是这老人怕自己钓鱼人员,才急忙拉着少年走的。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民众对章田两家人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时,里面再次出现剧烈骚动。
梁丰皱眉,不想再去看,因为里面不管发生什么状况,他都无法改变什么,这糟心的情景,还不如不去看。
“堂兄!”江琪儿莫名的出现在梁丰的身后,用剑柄拍了一下他后背。
梁丰回头,皱眉问:“你不是说不来这里么?怎么又来了?”
“在县城里瞎逛很无聊,我就来这了,这儿真热闹啊。”江琪儿左顾右盼。
“里面也很无聊,我们回去吧。”梁丰不知道这里形势是如此,后悔当初喊了她一句了,现在想带走她。
以她那性格,遇到这类事情,不出手才怪了。
到时惹出麻烦,还得他来擦屁股。
“不行!你叫我来,我来到了,你就叫我走?耍我是不是?”江琪儿说完,直接往里走。
梁丰上前,想要拦住她,她把手放到剑柄之上。
无法阻止,梁丰只得跟在她后面。
此时,战斗处于白热化阶段,两个健壮的农民正摔在地上,扭打在一起,打得鲜血直流,两不相让。
在一旁,一个消瘦的农妇,她后背背着一个孩子,怀里抱着一个,手里还牵着一个。
她拼命的哭喊着,叫两人不要再打了,几次想要冲进去阻止,均被衙役拦了下来。
梁丰认真的听着她的喊话。
从混乱的喊话中,他提炼出两条主要信息,一是粮食今年颗粒无收,二是农妇想劝丈夫回她娘家生活,丈夫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回去。
在这朝代,一个男人去岳父母家生活,确实会为世人所唾弃。
男人想有尊严的活着,并为此努力,没有任何错。
与此同时,章阳德看戏正尽兴,随口喊了一句:“这场战斗,谁能把对方打死,我个人奖赏二十两银子。”
此话一处,人们欢呼声更烈,打斗的二人本就签下了生死契,打得更加卖力起来。
在场的人都成了疯子,带着三个孩子的农妇的哭喊声被渐渐淹没。
江琪儿忍不住了,直接冲入战场内,用剑柄挑开二人。
这次,梁丰并未阻止她,不管惹出多大的祸,这场血腥的争斗必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