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竹林后,梁丰沿着这条横穿竹林的道路,冒雨前进。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看到了成片的建筑,前方应该是个小城镇。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梁丰暂时停了下来,认真检查自己的衣衫,看是否还残余着血迹。
他身上的血水甚至是血腥味,都被雨水冲刷干净,除了衣服破破烂烂,划痕很多,其余倒没什么破绽,于是挺直身子,走向小城镇。
进入小城镇后,他找到了一家叫‘迎来客栈’的客栈,准备入住。
正当他准备进入客栈之时,一个身影从客栈内飞出来,跌落在门外有些积水的地上,溅脏了他的裤子。
梁丰心惊,按这力道推算,把这人打出来的人应该是个武林高手,心想不会是又遇到追杀他的人了吧,于是准备起步逃跑。
“我看你是活腻了,竟然敢公然在大众面前调戏良家妇女。”
客栈内,一个愤怒的女声传出,声音偏中性,有种江湖豪侠的气质。
随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少女出现在客栈门口。
她身材并不算修长,一米六五左右,五官样貌精致细腻,显得有些小巧玲珑,让人升起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而在衣着配饰方面,她又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如将要出笼的猛虎。
下身一袭红裙,上身则是配以白衣,外披透明纱衣,脚踩血色长靴,手上还拿着一柄古朴宝剑。
这气质,这英姿,让梁丰一下子便把这侠女身影刻入脑海中,此生难以忘记。
果然,他就是好色之徒,特别是对侠女这类人很感兴趣。
客栈门内,有一人从身上偷偷摸出一把小刀,突然发难,袭向了她。
梁丰正要开口提醒她之时,她已发现那人,反身一脚,把小刀踢飞,再顺势踢向那人下颚。
那人应声飞起,后仰倒地,捂着下巴在地上呻吟。
“好!”
“好!”
“好!”
周围看客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梁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服,以及邋遢的形象,为了不给侠女留下坏印象,决定不上前去打招呼。
只是这女侠眼尖,看到了梁丰的动作,以为是她打人时弄脏了他的衣服。
“在下江琪儿,不小心弄脏了阁下的衣服,实属抱歉。”江琪儿对着梁丰抱拳行礼。
梁丰见其与自己说话,并未立刻回复。
因不能透露出自己的真名,思索两秒后,梁丰想到了一个忠肝义胆的侠客名字,拱手作揖道:“在下苗人凤,江侠女惩恶扬善,实属让人佩服。”
“瞄人缝,真是起了个好名字啊。”在客栈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淫笑说。
众人一听,纷纷跟笑,周围气氛突然就欢乐起来了。
江琪儿并非是愚笨之人,知道这些人另有所指,脸瞬间就通红起来,犹如煮熟的大虾,脖子往上都红透了。
配以小巧精致样貌,如未出阁的小家碧玉般,惹人心动。
此时,她再看头稍微低下的梁丰,突然就觉得其非常恶心,因为他的视线刚好对着她的腰下部位。
“哼!”江琪儿冷哼一声,想着他并未有实际冒犯到她的行为,不能无故对他动手,又经不起周围人的调笑,最终害羞得转身跑入客栈内。
周围的人更加欢乐,纷纷交流起来,甚至有几个人讨论着风流韵事,更有甚者,相约过几天一起去交水县城喝花酒。
一开始时,梁丰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快便想通了,原来这些人在开车,玩的谐音梗。
他有些无语,这一下子就让人误解了,人设当场崩盘。
他可以不在乎周围这些思想龌龊之人的看法,但在女侠江琪儿那儿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过,经此一事,也并非没有什么收获,间接让周围人都熟悉了他,记住了这个带着歧义的名字。
之前,客栈的店小二也在看戏,当梁丰入住时,店小二很快为他准备好了二楼上等房和食物,没有多问别的事情。
在吃饭时,梁丰顺势打赏了五六文钱给店小二,叫他帮忙买两身新衣服。
店小二收好赏钱,点头答应,而后告退,下楼买衣裳去了。
天色渐晚,客栈内又来了两个客人,一个中年儒士和一个背着一把长弓的青年。
“小二,住店,准备两间房间。”中年儒士客气的说。
小二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在这个年纪还只是穿着儒士青衣,并且衣服还湿透了,看起来很狼狈,便猜测其在仕途上不会有太大建树,没必要太认真的舔。
不过他也算是读书人,还是要客气对待一些,于是给他们二人登记一下,叫他们去各自的房屋入住。
店小二连去路都未引,便匆匆出门为梁丰买衣裳去了。
背着长弓的青年有些气不过,对着中年儒士抱怨:“钱师,这乡野下的店小二态度也太差了。”
中年儒士微笑道:“沐豪,刚才店小二神色焦急,应该是有事要办,想要在天黑之前办完,才匆匆为我们准备了两间房间。如不是我穿着这身文人青衣,他的态度或许更加冷淡。”
中年儒士三言两语,便把小二的行为动机分析得清清楚楚,察言观色能力可谓一流。
“原来如此。”沐豪回想之前的场景,便开悟了。
晚上,梁丰换好衣服,吃好饭后,把房门关紧,再三确认周围没人之后,就把身上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四方桌上。
两封他亲叔梁震与其他土司交流造反的书信,一个知县官印,一封任命文书,几张大额银票,一些碎银子。
这两封信件是他从贵州带来的,也是被追杀最根本的原因,信件被油纸包裹着,均未被淋湿。
任命文书进了一点水,被淋湿了部分,尤其是名字处,只能模糊的看到江义天三个字,手印处则是完全模糊。
最惨的还是银票,已经湿透,字迹模糊。
若是钱庄银铺不认的话,这银票就全成废纸了。
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梁丰把银票晾好。
接着,他把视线放到了知县官印和任命文书上。
这任命文书上的红手印已经模糊,没有了指纹,完全辨别不出真假,若是他像电视剧里的劫道山贼那般,拿着任命文书当知县,或许真有戏。
山鸡摇身变凤凰,想想都有些激动。
不过很快,他便清醒过来,因为这想法非常危险。
现在是洪武年间,是朱元璋当皇帝的时期。
朱元璋是个铁血无情的皇帝,为人嗜血好杀,对开国功臣都不放过,是出了名的狠,眼里可容不得任何沙子。
这种冒充官员的事情,若被发现,铁定掉脑袋,十个都不够被砍。
在当下,梁丰的处境异常糟糕,寸步难行,甚至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梁丰心中生出这冒充知县的大胆想法后,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逃亡五百里,依旧未能摆脱被追杀的命运,若是机会合适,他愿意一搏,换个身份活下去。
那么接下来,他就得好好的准备一套合理的说辞,好应对官差的盘问。
若是说辞有缺陷,露出破绽,那么他将万劫不复。
他收好知县任命文书和官印,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起来。
只是他太累了,想着想着,双眼就不自觉的合上了,随即便沉睡过去,发出非常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夜,他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成了青天知县,一路升迁,最终官至丞相,留名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