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梁丰正琢磨着怎么购买火药,或者是购买火药原材料,自己制造。
这时,屋外敲门声响起。
“何人?”梁丰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向房门问。
“知县大人,我是张青。”张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等一下。”梁丰并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便出去了,“找我何事?”
张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送到梁丰面前,脸色尴尬的说:“知县大人,这钱袋里的是二十两银票,还有五两碎银子,剩余的十两银子,得过段时间才能给你。”
“这......我收下吧!”梁丰接过钱袋,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您数数。”
“张青,我问你个事,这附近哪里有黑火药卖?”梁丰把他的钱袋子放在身后。
张青谨慎的环视周围,看到没人后,才小声回答:“大人,黑火药是军用物资,就算是县衙,也不允许持有,私自持有是大罪。”
对于这回答,梁丰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眉头紧皱,一阵失落。
“你带路,找个没人的地方聊一聊。”梁丰看张青脸上神色凝重,但还没到那种无比畏惧的地步。
“大人,你这是?”张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喜欢放烟花。”
“这不还没过年吗?”张青说出这话后,立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人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无人处。
“硫磺、硝石、木炭这三样东西,获取的难度有多高?”梁丰开口问。
张青并未立刻回答,用手挠了挠脑袋,认真思考一阵,说:
“木炭是日常用品,自然不用多说。
硫磺获取难道也不高,因云南天气潮湿炎热,多生蛇虫,一般人家都会备一些,用于驱赶蛇虫。
最难获取的还是硝石,只有朝廷才可以开采硝石。
不过硝石溶于水可以制冰,朝廷在矿区开采的硝石,有一部分还是会流入市场。
在我们交水县,能用得起硝石的只有两户人家。
只是......”
张青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梁丰的好奇心被勾起,催促道:“接着往下说。”
“只是这两家人都是我们县的巨富,想要从他们家购买硝石,不是有钱就能行的,还要他们肯给面子。”张青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我知县的面子,他们总得给一点吧。”梁丰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张青吞吞吐吐,最后一咬牙,“上一任知县,因回收县衙所有田地的事,被多名佃农联手打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这些佃农是章阳德章老爷家的人,最后每个佃农挨了二十棍子,这事就完全揭过了。”
“这知县还能被佃农打死的?”梁丰用尾指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青认真的观察了梁丰的神态,发现他未露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有好奇与质疑,这非常反常。
不过这么多天来,梁丰也没正常过。
想到这里,他索性放开了说。
“大人,你初来交水县,还不知交水县的形势。
全县一共有十多万人口,良田五千多顷,八成掌握在城东章家的章阳德老爷和城西田家的田珩老爷手里。
章家和田家,每家养的家奴就有一百五十之数以上,而县衙的所有官差衙役加起来,才不到八十。
说句难听点的,县衙想要收上赋税,给官差衙役发俸禄,还得看这两家的脸色。
县丞李大人是章家的亲信,而主簿丁大人则是田家的亲信。
多年来,各任知县都无实权,权柄全由李大人和丁大人把控。
再到上一任知县被打死之事,我们这些官差衙役全被章家的家奴拦下,无法去救知县大人。
知县一个文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劳务多年,身强体壮的众多佃农。”
张青说完,叹气一声。
“这样啊,那我以后得小心一点了。”梁丰终于知道第一日见李文志时,为何他听到几十人被杀,还能如此风轻云淡了,原来是地头蛇,有恃无恐。
“在交水县,人们宁愿得罪县衙,不愿得罪章田两家人。”张青叹息道。
“嗯!那这两家人中,哪一家更好相处一点?”梁丰现在必须要制造出黑火药,才有机会除去叶迁一行杀手,现在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
“章家人骄横无礼,而田家老爷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田珩老爷是个奇怪的人,整治人的手段可太多了,得罪他虽无性命之忧,但也让人一生难忘。”张青说完,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那你的意思是?”梁丰听着两家都不靠谱,不知如何抉择。
“还是去田家吧!毕竟上一任知县被章家佃农打死没几个月,现在去不是膈应章老爷么?”
“嗯!那你去联络一下。”梁丰决定去田家买一些硝石回来。
“让主簿大人去联络吧。”张青说完,摇了摇头,明确表示不愿出面。
“跟丁主簿说一声就可以了?”
张青摇了摇头说:“丁主簿也不愿意去见田老爷。”
这话一出,梁丰心生警惕,这田珩可能是个非常奇葩的人,难道有什么奇怪癖好?
“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梁丰想到他下棋的时候得罪过丁明,现在去求他也不怎么合适。
“大人,这......”张青还是想拒绝。
梁丰把张青的钱袋子扔回了给他:“为我办私事两个月,钱就一笔勾销了。”
张青接过钱袋子,神色有些复杂,最终点头。
“我稍微修整一下,等下就去拜见田老爷。”梁丰等不及了,火药越早制造出来,他就越有安全感。
“好......”张青非常不情愿,把声音拉得很长。
在出门之前,为了不被杀手认出,梁丰进行一番乔装打扮。
从穿衣到发型,风格全改,最后还用小刀割下一块布,弄成一条擦汗的毛巾,挂在颈上,像极了辛苦劳作的佃农。
“可以了,我们走吧!”
“您真的是大人?”张青看着这装扮奇怪的梁丰,被吓一跳,就算是听到的声音无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梁丰很满意自己的乔装打扮,点头确认:“走!”
在路上,张青给梁丰讲了很多关于田珩的神奇事迹。
比如,遇到骂他的人,抓住就是灌人吃墨水;若是遇到笑他的人,就直接弄一堆鹅毛刷人家脚掌,把人折磨到笑晕过去等。
在梁丰看来,这田珩也并非怎么坏,就是喜欢捉弄人罢了。
比如墨水,这时代的墨水是粮食做的,吃了最多拉肚子而已,死不了人。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田府。
梁丰看着这画的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田府大门,内心暗叹古人也会玩抽象艺术。
在他身后的张青,则没有他那么淡定了,强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忽然,几个田家家丁从大门内走出来,他们脸上戴着不伦不类的面具,张青直接笑场。
“不就是抽象艺术,有这么好笑么?”梁丰面无表情的问。
张青笑得更大声,直接被家丁抓住。
张青也不反抗,忍者笑,说:“这位是新到任的知县江义天江大人,江大人有事求见,劳烦禀报一下。”
“他通过了我们老爷的考验,可以直接进来,你没通过,需要受到惩罚。”一个带着面具的家丁严肃的说。
梁丰脑袋内生出无数问号,感觉这田老爷不怎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