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先前的梁山真是太穷了,与其说是占山为王还不如说是几只惹了祸的‘猫猫狗狗’在梁山躲避官方的追缉。
自从来了王头领这个读书人一切就不同了,梁山开始兴建城寨,喽啰兵也有了破破烂烂的布甲可穿,他甚至因此有了一间酒店。
这家建在李家道口的酒店看似不起眼,却是接待上山‘好汉’的联络据点,更是他可以中饱私囊的发财所在。
酒是自家违规酿的,虽然要些本钱,可通常来这里喝酒的客人都是非常听话的,哪怕只买他一碗酒喝,也会留下全部身家;而且这些可爱的客人不仅带来了银子和铜钱,还帮助他解决了肉食的来源。
朱贵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这些两脚羊在他手下随时可以变牛或者变羊,窍门就是将这些两脚羊的肉在牛尿和羊尿中泡上半日,然后用清水洗净,就变成了最地道的牛羊肉。
再加上用骨头粉、黄豆酿成的大酱,他敢保证这些‘酱香牛羊肉’就是拿到东京的那些正店中去卖,也一定会受到食客们的欢迎。
洗净了带着血腥气的双手,朱贵眯着眼躺在酒店门前的竹椅上打着盹儿,昨日店里来了个小娘子,细皮嫩肉的,结果自然难逃变成‘两脚羊’的悲惨命运,卤出来的嫩肉那叫一个鲜美啊,朱贵忍不住就多吃了几口。
只是吃多了‘两脚羊’,人就特别容易犯困,春日暖暖的照在身上,朱贵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的啊,的啊!”
几声带着怨意的驴叫声打断了即将到来的美梦,朱贵不但没发怒,反倒心头大喜,忙睁开双眼向面前的官道上看去。
最近几日上山的好汉不少,来个人就得招待啊,眼看着他店里的‘牛羊肉’都要没货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跑到附近的镇上掳几只两脚羊来充个数,不想这就有‘鲜货’送上门来了?
两匹黑驴停在了店门前,驴上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黄面微须的中年人。
朱贵看看两人,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和尚还好,平日里不事劳作,虽然及不上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却也比一般的粗汉强太多了。可中年男人的味道就差多了,尤其面前这人呢脸黄的像个病鬼,估计肉都是酸的。
心里评价着面前的肉,朱贵笑着站起身来,一团和气地道:“这位大师,这位兄弟,不知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啊?这方圆五十里内可就只有我这一家脚店,错过了两位一定会后悔。”
“脚店啊?但不知你店里的酒是从哪里进的,能喝不能喝啊?”
和尚忍不住看了陈思安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了一手上等的易容术,把面皮弄得焦黄像极了一个中年人不说,居然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许多。
“哈哈,客官这就不知了,我这店里的酒自然是从郓州正店购入的,整个郓州就只有一家‘太白楼’,想必客官也听过?他们家的太白醉可是专能醉倒海量的汉子。”
陈思安点点头,本来报出姓名就可以经朱贵安排进入梁山泊,可他偏不,一翻身下了马,大声叫道:“掌柜的看见我身边这位大师没有?那真是有四海之量!先来两坛太白醉,切两斤肉来,可有牛肉?”
“上等的黄牛肉!附近几个镇子谁家有跌死、老除的牛,都是小店第一时间收来,所以我这里有的黄牛肉,郓州正店都未必有呢。
小二,快接两位客人,安排好酒!”
朱贵示意小二先上没有掺蒙汗药的酒,他这种老江湖可不会一上来就给客人‘海海的迷字’,尤其是来人中有个和尚,看着虽然年老,却明明有一身的筋骨,江湖人最忌讳的就是和尚道士一类,他要先看清楚风色。
陈思安和智真和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不多时小二端来两大盘切好的牛肉,二十个剥壳的鸡蛋及两盘炒素,两斤一坛的酒也拿了两坛过来。
智真和尚倒了一碗酒轻轻晃动下,见酒花清澈,便笑着一口干了:“好酒,但肯定不是什么太白醉。安施主,你可要喝吗?”
陈思安瞪了他一眼,接过碗来也抿了口,笑道:“大师为何只喝酒,不吃肉啊?”
“呵呵,和尚今天只是口渴,却不饿,要吃你吃。”
“吃了我怕下十八层地狱啊......”陈思安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冲和尚使了个眼色,和尚冷笑两声,拿起酒坛狂饮起来,转眼就是两坛酒下了肚。
“两位可真是海量啊,小二,继续给客人上酒!”
朱贵看着差不多了,和尚最少有了七八分醉意,立即给小二使了个眼色。
新上来的酒在和尚鼻子下一过,和尚笑了下,照样还是一口干了,陈思安动作比他还快,手轻轻一翻,巧妙地做了个借位,这碗酒全都倒进了手边的空酒坛里。
朱贵见两人都喝了掺过蒙汗药的酒,拍手大笑:“倒也!倒也!”
扑通两声,和尚和陈思安仰面栽倒,朱贵大笑:“老子正愁后厨没肉了,就来了两只‘羊’?小的们,拖到后厨剥了,和尚当做黄牛肉,那个黄脸汉子当做水牛肉。”
一声呼喊,从后厨又呼啦啦冲出来三条大汉,其中一个手执剔骨尖刀,裸着前胸,胸口是厚厚的黑毛。
三条大汉连同前堂的小二两人一个,就要抬人。
和尚忽然就像个刚刚倒地的不倒翁般竖了起来,口中喷出一道酒箭,正喷在持刀的大汉下巴上,大汉的半张脸竟被这道酒箭一下就撞成了稀烂。
陈思安也跟着坐了起来,拍手笑道:“请继续,这帮杀人魔王一个都不要放走了!”
他的话音没落,和尚一拳打飞了前堂小二,眼看胸口塌陷已经不活了,同时抬脚踢在死去大汉手中的剔骨钢刀上,穿透了一名大汉的胸膛。
灰影一闪,和尚一掌拍在最后那名喽啰的脑袋上,把脑袋直接拍进了腔子里去。
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酒店中除了智真和尚与陈思安,就只剩下了朱贵一个人。
朱贵脸色大变,他也通些拳脚,怎能看不出和尚的身手高绝,知道在这种高手面前逃是逃不掉的,当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错了错了,大师请留手,
在下是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方才还以为大师你们是朝廷派来的探子,这才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如今看大师身手如天神一般,朝廷哪会有这样的高人?
都是小的眼拙,误会了误会了!”
智真和尚皱眉看着陈思安:“你是来见王伦的,这个人该是梁山头领,杀还是不杀?”
朱贵闻言大喜,忙道:“原来这位黄面兄弟是王头领的朋友?哎呀,为何不早说,让我险些得罪了好汉啊!好汉,我......”
“我听说忽律是一种毒物,杀了乌龟后就会躲在龟壳中袭击人类,看你拿人当做黄牛来卖,果然配得上这个绰号啊?”
陈思安笑着对和尚道:“大师,有没有一种办法,让这种人死得更惨一些?”
“有是有,就是太麻烦了!”
和尚一脚踢出,咔嚓!朱贵的脖子向后折了个九十度,两只死鱼眼满是惊恐地望着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