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夏大人看完有何感想呢?
天色渐晚,王府至。
一路上快马加鞭,朱高爔未有过一刻停歇,隔着数百米就见老张站在府外左右张望。
“王爷…王爷呦,快…快随老奴进去,朝廷的两位大人等候半天了,非要见您不可。”
他命人赶紧上前拉住缰绳,老张语气满是着急:“姚师傅派人来催促了好几次,您再不来大人就发火了。”
朱高爔点点头,三步并两步跨过中门,再风一般地横穿长廊,没等走进堂屋,在外伺候的小机灵鬼眼贼精一看正主来了,连忙喊道:“王爷到了。”
堂屋等候的姚广孝一听,率先走出来,朝朱高爔使了个眼色,当即拱手道:“王爷,您可算来了。”
“姚师傅请见谅,本王听说通惠码头有个不错的位置,听说它经营不善倒闭了,店家想转卖。”
朱高爔秒醒悟,他主动挑明道:“今日闲来无事就去看了看,朝廷哪位大人来了?”
故作沉默了少许,姚广孝一脸难为情看了眼朱高爔,备感无奈道:“户部尚书夏原吉夏大人等候多时了。”
他这么做,是演戏给夏原吉看的,在形势未明朗之前,不易轻举妄动,看见和承认是两回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朱高爔难以置信,临去通惠码头前,他还在想改天抽空见一下夏原吉,谁知居然比他想象中早了那么一些天见面,同时也低估了某些人的耐心,太沉不住气了。
他悠闲自得坐到太师椅上,顺手一把抓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后,不以为意道:“朝廷来人迟早的事,应天府能坚持这么久派人来,已出乎意料了,北平城一事谣言满天飞,总不能一辈子见不得光。”
“话是这样说,其实更严重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燕王府、五城兵马、锦衣卫、知府…他们以为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亭午已相互见过面了。”
“见就见…”
密字未说出口,朱高爔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思考了几秒钟,恍然道:“师傅之意,是他们状告我了?”
“贫僧猜测是这样,回王府时夏大人脸色不太好,已派人催促了四五次。”
姚广孝上下打量着朱高爔,因为超出预料的事,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状态,若朱高爔遇事不慌,临事不惧,沉着冷静应对突发状况,说明他跟对了人,反之要趁早远离,省得将来晚节不保,不过好在几次处事倒也符合预期。
“嘿!告吧告吧,本王求之不得呢。”
朱高爔一点也不慌,前世历史记载夏原吉舍己利天下,待人始终宽厚仁慈,也从不惩罚仆人侍婢,而能让他急红了眼的,证明与百姓、国家有关,他倒要看看某些人怎么背后排挤的。
“夏大人呢?快请过来。”
“已派人去了。”
看见朱高爔这幅模样,姚广孝奇怪道:“王爷不怕夏大人回应天府告状吗?”
“哼!道衍师傅,麻烦你等老夫走了,再说坏话。”
朱高爔未答话,夏原吉假装不满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身穿素衣,脚踩布鞋走了走进堂屋,再一看下颚蓄着长须,典型的邻家有爷斌白霜。
“下官夏原吉参加王爷。”
“夏大人快免礼。”
朱高爔坐正身体,对着夏原吉直来直去道:“夏大人前来,是带了圣旨还是口谕?”
满打满算,他夜离应天府快小半年了,有点惦记母妃的安康,但更多的想明确朱棣的看法。
“王爷也是认为下官奉了钦差旨意来北平吗?”
夏原吉似笑非笑,本来按照特定脚程,他还得须要两天才能到北平城,后来转乘船缩短了路程,今日一大早到达,但并未立刻通知驿站,而是绕着修建的公路把北平走了一圈,直到偶然碰见下值的卢诚几人。
他推脱不下,只好被请去了酒楼,杯觥交错中免不了谈工作,等说到封飞滥用职权时,罗平安竟颠倒黑白妄想请他帮忙卖个人情。
若不了解事情真想,可能就答应了,碰巧入城前他还专门问了下路人,封飞为何被吊在那里,等捋清前因后果,气得差点爆粗口。
道不同不相为谋,随后丢下筷子就离开了酒楼,正是姚广孝说得‘脸色不太好’的原因所在。
闲话不多说,朱高爔轻笑摇头道:“夏大人是钦差如何,不是钦差又如何?本王心中坦荡无私,有何惧哉?”
夏原吉赞许的笑了笑,他端起茶杯看了眼周围的侍女,也不说话只顾着喝茶。
“你们都下去吧!”
朱高爔挥手斥退侍女小厮,然后又对着管家老张道:“小莲、仆贤他们劳累了一天都早些歇息,这里不用伺候了。”
“老奴遵命。”
老张离去时关上了堂屋的朱门。
“下官并非皇上指派而来。”
夏原吉放下茶杯,神色充满了激动,看向朱高爔的眼底直冒绿光,迫切道:“是老臣主动请求皇上来的北平,只想看看讹言惑众的它有何特别之处,即能支撑修筑皇城,又可给予战争后勤保障。”
他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外人或是体会不到北平城的难处,而他身为户部尚书再清楚不过了,不单随时面临外族入侵的风险,还要与天斗、与地斗,如许才不会饿死。
哪想朱高爔折腾了小半年,提前让百姓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模式不说,每天还吃饱喝足有存粮,试问哪个州哪个府能做到?
值此考虑,毅然踏上了来北平城的路,他当时已决定,如果朱棣不同意,就上书告假偷摸来,幸好皆大欢喜。
“那夏大人看完有何感想呢?”
朱高爔能明白夏原吉的想法,大明看似富有,实际上是一种假象,不过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老臣请求王爷照顾一下北平城以外的州府,有的面临水患,有的天灾横行,有的地龙翻身…诸如此类,全都在伸手要钱粮,他们太苦了。”
夏原吉说着,眼眶里含满了泪水,沉重道:“若是王爷能把大明朝疆域铺满了这般的道路,只要不违反大明律,甘为王爷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