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稀烂的京营
崇祯摸着银锭堆,对身旁的李国桢说:“看来,咱这京营,确实是兵强饷足。”
李国桢急忙点点头:“全因圣上天威所致,李自成与建奴,何足道哉。”
按三大营的编制,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形成了几个方阵。
所谓五军营,按步骑军分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
崇祯又对朱纯臣说:“朕昨晚读书,读到大唐的《秦王破阵乐》,感觉那是气势雄浑,感天动地呀。”
朱纯臣心中疑惑,我好像听说你昨儿喝多了,抽人大嘴巴子玩呢,半夜又爬起来看书了么?
“臣觉得,我京营的气势,不输秦王。圣上的英姿,更是要超过李世民!我大明万世江山,定要超越大唐。”
这马屁拍的,李国桢和陈新甲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崇祯马上接茬:“那朕今儿就点节目了,让咱五军营的右掖营,给朕表演个阵法。”
又抚摸了一下那一大堆银子:“演的好,朕重重有赏。”
听完这话,朱纯臣心中暗暗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对右掖营主将以及各军营下了军令。
右掖营人数较多,在册应有两万多人。
在移动过程中间,已经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刚才不动,整个军阵还算旗帜鲜明,盔甲整齐。
这一动,许多兵士明显跟不上节奏,队形开始散乱。
另外,刚才排在前面的兵士,都是身强体壮,盔甲整齐的。而这一移动,可以发现,有些兵士盔甲单薄,甚至可以看见一些老弱。
折腾了好一会,其它营的军士移动到两侧,右掖营的人移到了临近高台的位置。
崇祯皱了皱眉,问李国桢:“你看这军士,是强兵吗?”
李国桢心里咯噔一下,移动一下就这么烂,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但李国桢目前还不想接茬,只能把锅往外甩:“圣上不是要看阵法么?可以命他们演练后才知道。”
朱纯臣心里默默大骂,也只能硬着头皮问:“圣上想看什么阵法?”
崇祯随便答了一下:“要不,来个戚继光的鸳鸯阵法。”
朱纯臣急忙开始显摆:“鸳鸯阵11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
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
“这阵法,目前已经没有演练了。”
崇祯点点头:“你说的对,内容太长,我没记住。那这两万人适合搞个什么阵法?”
朱纯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这群人,搞个什么阵法都搞不出来。
陈新甲这时想缓和一下气氛,说:“要不弄个简单点的三才阵?”
朱纯臣心一横:“右掖营主将和游击听令,摆三才阵。”
右掖营主将听完这命令,感觉要疯。
军中吃空饷的人多,这些人,是半夜去招募来了街上的混子。他们有些人连三才阵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摆?上哪摆去。昨晚说好了的,只要找人来,举一下旗子,喊几句万岁就散了的。
微臣做不到啊。
右掖营主将却也不敢抗旨,只能咬咬牙下命令:“摆阵,三才阵。”
朱纯臣和主将都下令了,底下的人,也只能咬牙上。
几个参将,游击,开始大喊:“你们几个,往前站。你们,往那边挪动。”
“哎呀我擦,看着点,枪都戳劳资脸上了。”
“动作快点,别挡着地。”
有些人一着急,鞋都被踩掉了。
甚至还有人摔倒在地。
乱哄哄的折腾了两刻钟,终于算是把三才阵的形状给摆出来了。
崇祯抓起一个银锭,在手中抛了一下,缓缓开口。
“朕也不知兵法,各位京营勋贵,兵部尚书,觉得这阵摆的怎样?是否当赏?”
朱纯臣都快哭了,老大,别玩我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儿要整我啊。
甩锅,必须甩。
“右掖营主将出列,你可知罪?”
右掖营主将知道今儿算是自己倒霉了:“臣疏于操练,臣有罪。”
李国桢此时心中砰砰直跳,好像,上位的机会要来了?
“大胆,你这是避重就轻,岂止是疏于操练?你这些兵,够资格入京营吗?”
右掖营主将看了一眼朱纯臣,朱纯臣开始装死,不说话。
右掖营主将扛不住了,心一横,这脓包就破了得了。
“启奏圣上,右掖营在册三万人,实际只有一万多人。”
“剩下的,都是臣听说今日陛下要巡视,请来的人,并非兵士。”
此话一出,如雷霆一般。
崇祯此时淡淡转头,面向陈新甲:“京营调军不归兵部管,但发饷银是兵部对吧?”
陈新甲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圣上说的对,右掖营吃空饷,这些年,想必贪污了几十万两银子。”
崇祯痛心疾首:“朕娶了个贵妃,都没能赏赐。朕的国丈,在此国难之时,还捐出了五万两。”
“今天,朕本想将银两赏赐给京营将士,可你们,就这么对待朕么?”
“痛心,心痛啊。”
朱纯臣再也扛不住了,直接跪下:“臣请求彻查右掖营贪污军饷一事。”
“另外,臣御下不严,请圣上也一并治臣的罪。”
崇祯心中一笑,这家伙,贪是底下人的罪,他自己,只是管理上的小瑕疵。
不过崇祯此时并不想和他较真,重用反派是既定方向。
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工夫纠细节。
“锦衣卫,将右掖营各级军官,下狱审查。”
“至于成国公您嘛,朕号召捐饷,东厂锦衣卫国丈都有所捐赠,你怎么看?”
朱纯臣目瞪口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借着我的错,和我要钱?
然后我还是自愿捐赠?好像也还行啊,不用被治罪。
朱纯臣心一横:“我捐十万两!”